張友鋼沒有下車,只是降下了車窗。
“那條狗,你們真看清楚了?”
張志遠和張鵬飛縮著脖子,在村長強大的氣場下,連連點頭。
“千真萬確!……鋼叔!”張鵬飛搶著開口,生怕慢了一步,“就是那條黑色的狗,跟尋狗啟事上一模一樣!活蹦亂跳的,我看得真真的!”
張志遠也趕緊補充:“對!當時就是徐一鳴那小子牽著的!就在嘉陵江釣魚場那邊!”
張友鋼的指節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他沉默了半晌。
“徐麗君剛從他家出來。”他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她說,沒看到狗。”
“沒看到?”張志遠愣住了,隨即腦子飛速轉動起來,“鋼叔,會不會是……那小子察覺到什么了,提前把狗給藏起來了?”
這個解釋似乎合情合理。
張友鋼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知道徐一鳴那小子最近有點邪門,敢跟張橫動手。
這種人,有點警惕心也正常。
他不再說話,從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沓卷起來的鈔票,紅得刺眼。
一千塊。
張鵬飛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下意識地伸手去接。
錢到了他手邊,張友鋼的手腕卻猛地一縮,避開了他的觸碰。
“錢,是拿來辦事的。不是拿來看的。”
張鵬飛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明天,”張友鋼將那沓錢在手里掂了掂,“等徐一鳴和他那個小姑出門,你們兩個,想辦法進他家。別給我搞破壞,我只要你們確定一件事——”
“那條狗,到底在,還是不在。”
“明白!”
兩人異口同聲,生怕應得慢了,那沓鈔票就會飛走。
張友鋼這才松手,將錢扔出車窗。
鈔票落在地上,張鵬飛幾乎是撲了上去,寶貝似的撿起來揣進懷里。
灰色轎車調轉車頭,毫不留戀地消失在碼頭的黑暗盡頭。
次日,清晨。
徐一鳴是被窗外狂暴的雷雨聲驚醒的。
枕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
是李沐月的微信。
【李沐月:醒了沒?】
徐一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單手打字回復。
【徐一鳴:被雷劈醒了。這么大雨,今天海是趕不成了。】
【李沐月:嗯,我今天也有事,去不了。】
徐一鳴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忽然想到了什么。
【徐一鳴:懂了。你這特殊情況,確實不方便下水。沒事,等你方便了,過個四五天,咱們再約釣魚。】
消息發出去,對面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李沐月:???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東西!我有什么特殊情況?!】
【李沐月:我是要帶琪琪去辦狗證!市區寵物管理所,懂嗎!】
一連串的感嘆號,徐一鳴幾乎能想象到她在那頭發飆的模樣。
【徐一鳴:哦。】
【李沐月:你今天不趕海,干嘛?】
【徐一鳴:最近太累,在家挺尸一天。】
【李沐月:[鄙視.jpg]】
結束了閑聊,徐一鳴隨手將手機扔到一旁,伸了個懶腰。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皮膚上依舊殘留著一層淡不可見的黏膩綠色泥垢。
他站起身,走到門框旁那個自己刻下的記號前比了比。
又高了一點。
雖然長高的速度明顯變慢了,但確確實實在生長。
他的身高,已經無限趨近一米九了。
身體里那股力量的增長也變得緩和,似乎身體的第一次劇烈進化,已經接近尾聲。
他沖進浴室,用冷水將身上的泥垢沖刷干凈,肌肉的線條在水流下愈發分明。
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一個念頭在他腦中愈發清晰。
他想起了昨天在礁石區看到的那片密密麻麻的藤壺。
他迅速擦干身體,找出手機,撥通了姜欣的電話。
“什么事?”
“姜經理,藤壺收嗎?”
“藤壺?”姜欣不耐,“那東西處理起來麻煩,市場價也不高。除非……是個頭特別大的鬼腳。”
“多大算大?”
徐一鳴一邊問著,一邊翻出昨天拍下的照片,給姜欣發了過去。
電話那頭沉默了。
幾秒后,姜欣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明顯帶上了幾分興趣。
“你發的這些……在哪搞到的?”
“商業機密。”
“行。”姜欣不再追問,“四十五一斤,有多少我要多少。”
這個價格不錯,但徐一鳴卻覺得還有空間。
果然,姜欣緊接著附加了一個條件:“不過,我有個要求。我可以給你每斤再加八塊錢,但你要給我拍一個采集藤壺的宣傳視頻。不用露臉,只要過程。我們酒樓最近準備推一個深海奇珍系列,需要點素材。”
加八塊?
徐一鳴心中一動,卻沒立刻答應。
他慢悠悠地開口:“姜經理,這種鬼天氣下海,你知道有多危險。拍視頻,手腳更不方便。十塊,每斤加十塊,我給你拍個紀錄片級別的。”
電話那頭的姜欣輕笑了一聲,似乎被他的獅子大開口給氣笑了,但她只考慮了三秒。
“成交。”
掛斷電話,徐一鳴迅速扒拉了兩口早飯,找出網兜、鏟刀和手套,正準備穿上雨衣出門,卻看到小姑陳美清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她身上穿著老舊但結實的防水衣褲,腳上是高筒雨靴,手里還拿著一把小鋤頭。
竟也是一身標準的趕海裝扮。
“小姑,你干嘛?”徐一鳴愣住了。
“你說干嘛?跟你一起出門!”陳美清白了他一眼,“這么大的雨,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
“不用,我心里有數。您在家好好歇著。”
“你心里有數?”陳美清的嗓門高了八度,“你那點數就是拿命去換錢!少廢話,趕緊的,磨磨蹭蹭的!”
徐一鳴一陣頭大,卻也知道拗不過她。
無奈之下,只好多拿了一套工具。
徐一鳴帶著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昨天那片礁石灘。
看著眼前這片因為漲潮而顯得波濤洶涌的海域,陳美清的眉頭緊緊擰在了一起。
“一鳴,這地方……我們以前不是來過好幾回嗎?每次都空手回去,連根毛都撈不著。今天怎么又來這兒?”
雨水順著徐一鳴的帽檐滑落,他回頭,看向一臉疑惑的小姑。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姑,等著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