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墩坐在地上的張橫,臉上的劇痛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但常年橫行霸道的本能還在。
他本以為,自己那三個兄弟撲上去,這個叫徐一鳴的瘦弱書生,會被瞬間打倒。
他甚至已經想好了,等兄弟們把他按住,自己要怎么一腳一腳地踩斷他的骨頭。
可他等來的,不是徐一鳴的慘叫,而是自己兄弟們的哀嚎。
他抬起那只沒被打腫的眼睛,視線穿過模糊的血污,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他的三個幫手,被輕而易舉地丟翻在地,蜷縮著,抽搐著,失去了所有戰斗力。
怎么可能?
張橫的腦子里一片空白,這還是那個小時候見了他都要繞道走,那個在城里讀了幾年書,變得更加文弱可欺的徐一鳴嗎?
這他媽是個從哪座廟里跑出來的怪物?!
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那股子囂張氣焰被瞬間澆滅。
跑!
這個念頭像野草一樣在他心里瘋長。他顧不上滿嘴的血和松動的牙,手腳并用地撐著地,試圖悄無聲息地朝著院門口挪動。
他自以為動作很輕,可在徐一鳴那被怪魚之血強化過的感官里,他每一次挪動摩擦地面的聲音,都非常清晰。
徐一鳴緩緩轉過頭,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眸子,精準地鎖定在了那團蠕動的肥肉上。
“想走?”
兩個字,冰冷,不帶一絲溫度。
張橫渾身一僵,抬頭便對上了那雙憤怒的眼睛,嚇得魂飛魄散。
他連滾帶爬地想加速,可徐一鳴已經動了。
徐一鳴甚至沒再往前走一步。他目光一掃,看到了墻角靠著的一根用來頂窗戶的,小孩手臂粗的硬木棍。
他反手抄起,手腕猛地一抖!
木棍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筆直的殘影,精準無比地命中了張橫彎曲的膝蓋窩!
“嗷——!”
張橫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嚎,整個人向前撲倒,臉朝下啃了一嘴的泥。
還沒等他掙扎,一道黑影已經籠罩在他的身上。徐一鳴大步上前,一腳狠狠踩在他的后背上。
徐一鳴面無表情,丟掉手里的棍子,俯下身,一只手揪住張橫的頭發,將他那張沾滿泥土和血污的臉從地上提了起來。
然后,另一只拳頭,一拳又一拳地砸了下去!
“別……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
滿臉是血的張橫終于崩潰了,他開始語無倫次地求饒,,“一鳴!一鳴哥!我錯了!我不是人!我給你磕頭!饒了我吧!”
可徐一鳴的眼神里沒有絲毫憐憫,只有一片冰冷的殺意。
他腦海里回蕩的,是小姑絕望的哭聲,是琪琪奄奄一息的嗚咽。
這股火,不把眼前這個人燒成灰,根本無法熄滅!
他要打死他!
這個念頭,瘋狂地占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要出人命了!快拉開他啊!”
院門口的村民終于反應過來,眼看張橫就要被活活打死,幾個膽子大的男人再也看不下去,一咬牙沖了上來。
“小鳴!住手!”
“別打了!會坐牢的!”
四五個壯勞力,七手八腳地去拽徐一鳴的胳膊,試圖將他從張橫身上拉開。
可他們駭然發現,徐一鳴的那條看似并不粗壯的胳膊,卻蘊含著他們幾個人加起來都無法撼動的恐怖力量!
“滾開!”
徐一鳴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手臂一振,那幾個村民竟被他一股巨力震得連連后退。
就在這時,一個瘦弱卻溫暖的身體,從背后死死地抱住了他。
“一鳴!一鳴!別打了!求你了!小姑求你了!”
是陳美清!她哭得撕心裂肺,用盡全身的力氣環住自己侄子的胸膛,臉頰貼在他因憤怒而滾燙的后背上,“為了這種人渣,不值得啊!你會毀了你自己的!聽話,聽小姑的話!”
小姑帶著哭腔的哀求,終于讓徐一鳴找回了理智。
他高高揚起的拳頭,在空中停滯了。
胸腔里那股暴戾的殺意緩緩退去,身體也隨之松懈下來。
“哥!快!”
張勝見狀,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招呼著另外兩個還能動的同伙,幾人合力,手忙腳亂地將已經只剩下半口氣的張橫從院子里拖了出去,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
圍觀的村民見狀,也紛紛散去。
偌大的院子,很快只剩下徐一鳴、陳美清,還有地上那只奄奄一息的土狗。
“一鳴,你……你有沒有受傷?給小姑看看!”陳美清松開他,慌亂地檢查著他的身體,眼淚還掛在臉上。
徐一鳴深吸一口氣,壓下拳頭上火辣辣的痛感,搖了搖頭:“小姑,我沒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團小小的身影上。
“琪琪……”他蹲下身,輕輕撫摸著那只叫琪琪的土狗。
琪琪已經沒什么生氣了,身體冰涼,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
它似乎是感應到了主人的氣息,努力地睜開眼,伸出舌頭,本能地舔舐了一下徐一鳴因為打斗而擦破皮、滲出血絲的指關節。
就是這一舔。
一絲絲微不可查的,帶著淡淡腥氣的血液,被琪琪卷入了口中。
下一秒,奇跡發生了。
琪琪那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睛里,似乎亮起了一絲微光。
它微弱的嗚咽聲,也變得稍微有力了一些,甚至連那條斷了似的尾巴,都輕輕地,顫抖著搖晃了一下。
它……恢復了一點力氣?
徐一鳴瞳孔驟然收縮。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又看了看琪琪。是自己的血?
是那條怪魚的血,通過自己的身體,救了琪琪?
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頭。這股力量,不僅能毀滅,還能……創造生機?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隨即被更深的恨意所取代。
他看著懷中虛弱的琪琪,牙關咬得咯咯作響,眼神里的殺意再次凝聚。
“張橫……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別!”陳美清被他這副模樣嚇壞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懇求,“一鳴,聽小姑的,這事就算了!張橫是村里的無賴,我們惹不起!你今天打了他,他肯定會報復的,咱們快走,回城里去,別再回來了!”
“小姑,你放心。”徐一鳴抬起頭,眼神里的殺氣被他強行壓下,換上了一副讓她安心的表情,“我知道了,我不亂來。”
他嘴上這么答應著,心里的怒火依舊在燃燒。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
今天若不是自己獲得了這身力量,躺在這里的,就是自己和小姑!
被羞辱,被踐踏,甚至……他不敢想下去。
一個冰瘋狂的念頭在他心底扎了根:必須弄死張橫!
用一種讓他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方式!
徐一鳴驚恐地發現,自從被那條怪魚咬了之后,自己骨子里那份屬于普通人的怯懦和慈悲,正在被一種冷酷的暴戾迅速取代。
他不再害怕,不再忍讓,甚至……開始享受這種用絕對力量碾壓一切的感覺。
……
另一邊,張橫的家里。
“嘶……啊!輕點!你他媽想弄死我啊!”
張橫躺在床上,腫得像豬頭一樣的臉上,被張勝用土方草藥和著劣質白酒胡亂涂抹著,疼得他齜牙咧嘴。
“哥,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張勝一邊給他上藥,一邊咬牙切齒,“徐一鳴那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力氣變得邪乎!我們幾個都不是他對手!”
“我他媽當然知道不能算了!”張橫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充滿了怨毒,“硬碰硬肯定不行了……那小雜種,跟鬼上身一樣。”
他掙扎著坐起來,牽動了身上的傷,疼得他一陣哆嗦。
“不過,他再能打又怎么樣?他小姑陳美清,不是還要在村里的集市上賣菜嗎?”張橫臉上浮現出一抹陰狠的獰笑,“老子是市場管理員!讓她擺不成攤,讓她一分錢都掙不到,我看她拿什么活!老子要慢慢玩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