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清扶著還在微微喘息的徐一鳴,看著他臉上和指關節上滲血的擦傷,心疼萬分。
“一鳴,聽小姑的,咱們去醫院看看!”她聲音帶著哭腔,“你……你打了人,自己也受傷了!萬一傷到骨頭怎么辦?”
徐一鳴卻緩緩搖了搖頭,那雙憤怒的眸子,此刻竟透出一絲異樣的平靜。
他感受著體內那股奔力量,非但沒有半分虛弱,反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精力。
“小姑,我真沒事。”徐一鳴說道,“就是脫力了,睡一覺就好。”
“怎么可能沒事!”陳美清急得直掉眼淚,“你當小姑是傻子嗎?你看看你這手!”
她抓起徐一鳴的手,那上面不僅有擦傷,更有因為用力過猛而崩裂的皮膚。
可徐一鳴只是輕輕抽回手。
“真的,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
任憑陳美清如何勸說,徐一鳴就是不肯去醫院。
他那副樣子,不像是在逞強。
陳美清說不動他,看著他這副倔強的模樣,最終只能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個從小看到大的侄子,好像一夜之間,就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地上那團小小的,已經徹底冰冷的身影上。
悲從中來,陳美清俯下身,顫抖著將琪琪抱進懷里,那小小的身軀已經僵硬。
“作孽啊……”她喃喃著,抱著琪琪的尸體,拿著一把舊鐵鍬,默默地走向了院子外的菜地角落。
徐一鳴看著小姑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他攥緊了拳頭,那股被壓下去的殺意,再次蠢蠢欲動。
……
第二天清晨,徐一鳴不是被光照醒的,而是被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熏醒的。
那味道,像是把腐爛的海藻和魚類的腥味混合在一起,濃烈到令人窒息。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低頭一看。
自己的身上,從脖子到腳踝,竟然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黏膩滑溜的綠色泥垢!
這層東西緊緊貼著他的皮膚,而那股惡臭的源頭,正是它!
“我靠!”
徐一鳴頭皮發麻,也顧不上多想,連滾帶爬地沖進了衛生間,擰開淋浴噴頭,用最大水流對著自己一通猛沖。
冰冷的水流沖擊在身上,綠色的污垢被迅速沖刷開,順著水流匯入下水道。
隨著污垢的剝離,一股舒爽感傳遍全身,仿佛掙脫了一層枷鎖。
當他洗去最后一點污垢,看向鏡子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鏡中的自己,變了。
昨天和張橫扭打時留下的那些擦傷、瘀青,此刻竟只剩下幾道淺淺的粉色印記,連結痂的步驟都仿佛被跳過了,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更讓他震驚的,是自己的身體。
原本因為長期伏案工作而略顯單薄的胸膛和肩膀,此刻竟覆蓋上了一層輪廓分明的肌肉。
腹部那幾塊模糊的線條,變得如此清晰。
他只是隨意地握了握拳,就能感覺到手臂肌肉下,充滿了力量感。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沒等他從這驚人的變化中回過神來。
“啊——!!!”
一聲尖叫劃破了清晨的寧靜,正是小姑陳美清的聲音!
徐一鳴心臟猛地一抽,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張橫那個雜種帶人來報復了!
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光著膀子,抓起旁邊用來疏通下水道的半米長鐵管,一腳踹開衛生間的門就沖了出去!
“小姑!”
他沖進院子,目光兇狠地四下掃視,準備將任何敢于踏進這個院子的敵人撕碎。
然而,院子里空空如也,并沒有張橫和他那幫走狗的身影。
只有小姑陳美清,正一臉煞白地癱坐在地上,伸手指著院門口的方向,嘴唇哆嗦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徐一鳴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整個人也愣在了原地。
院門口,一只附著黃泥的黑色土狗正歡快地搖著尾巴,看到他出來,還親昵地叫了兩聲,不是琪琪又是誰?
它身上沾滿了泥土,看起來有些狼狽,但精神頭十足,那雙黑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哪里還有半分奄奄一息的模樣?
“鬼……鬼啊!”陳美清終于擠出幾個字,“一鳴!它明明……我昨天親手把它埋了!它沒氣了!身體都僵了!”
徐一鳴放下鐵管,大步走過去,蹲下身仔細檢查。
琪琪親熱地用頭蹭著他的手,溫熱的觸感,有力的心跳,都在告訴他,這是一條活生生的狗。
再三確認琪琪真的活了過來,陳美清才稍稍平復,但隨即,她的目光就被光著膀子的徐一鳴吸引了過去。
“一鳴,你……你的傷?”她指著徐一鳴的臉和胳膊,滿臉的不可思議,“怎么……怎么都好了?還有你這身子……好像……好像長高了?”
徐一鳴這才反應過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輪廓分明的肌肉,心里那股猜測愈發清晰。
他匆匆回屋穿好衣服,又找出了一卷皮尺。不量不知道,一量嚇一跳。
身高,一米八一,比之前足足高了快兩公分!胸圍、臂圍,更是有了顯著的增長。
他不再是那個文弱的書生,而是一個標準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精壯青年。
這一切的變化,都指向了唯一的源頭——那條怪魚的血!
就在這時,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發出了聲響。
陳美清也反應過來,兩人從昨天到現在幾乎滴水未進。
她連忙抹了把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與疑惑,起身走向廚房:“餓壞了吧?小姑這就給你做飯!”
平日里節儉慣了的陳美清,今天破天荒地炒了兩個葷菜,又蒸了一大鍋米飯。
可飯菜剛一上桌,她就再次被徐一鳴的飯量驚得目瞪口呆。
只見徐一鳴將兩大盤菜和幾乎整鍋的米飯一掃而空,吃完后還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
“小姑,還有吃的嗎?我……好像才半飽。”
陳美清看著空空如也的盤子,嘴角抽了抽,二話不說又轉身進了廚房,拆了足足三包掛面,煮了一大鍋,這才勉強將徐一鳴的無底洞給填上。
吃飽喝足,兩人坐在院子里,看著在腳邊打轉的琪琪,劫后余生的慶幸過后,濃濃的憂慮浮上了陳美清的臉龐。
“一鳴啊,你把張橫打成那樣,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她憂心忡忡,“他是市場管理員,以后我的菜攤……恐怕是擺不成了。這日子可怎么過啊?”
徐一鳴看著小姑布滿愁容的臉,他伸出手,輕輕握住陳美清粗糙的手掌。
“小姑,你放心。”徐一鳴說,“以前,是我太弱了,才讓你們受欺負。從現在開始,不會了。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美清怔怔地看著自己的侄子,從他身上,她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自信。
她發愁的是,得罪了村霸,往后的生計該如何維持。
而徐一鳴發愁的卻是另一件事。
打一頓就完了?太便宜張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