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鳴腦袋剛沾上枕頭沒多久,還沒等那四萬多塊錢帶來的興奮勁兒徹底消散,就被一陣輕柔的呼喚聲拽出了淺眠。
“一鳴,快醒醒,有客人來了。”
是小姑陳美清的聲音。
客人?這個點,誰會來?
徐一鳴揉著睡眼,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間。
客廳里,站著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
吉普妹,顏思思。
她旁邊還坐著一位滿臉寫著不高興的老太太,正是梁若琳。
徐一鳴瞬間清醒了。
他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怎么找來的?自己明明只留了電話號碼。
但念頭一轉,他就自嘲地笑了。
人家開著那種級別的莊園,財大氣粗,想在小小的南洋村打聽一個人,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看來這渣男是真不能當,不然分分鐘能被人家堵到家門口。
不過,對著顏思思這張臉,他實在生不出半分反感。
今天的她,卸下了那身颯爽的英氣,換上了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長發披肩,臉上畫著淡妝,眼波流轉間,竟帶著幾分勾人的嫵媚。
那眼神,清澈里透著一股子執著,和琪琪看自己時,竟有幾分神似。
又純又欲,說的就是這種吧。
“一鳴哥,你醒啦?”顏思思一見他出來,眼睛瞬間亮了,嘴角漾開兩個甜甜的梨渦。
“你們怎么來了?”徐一一鳴撓了撓頭,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
“我回南洋村開車,順便給你和阿姨帶了點我們自己種的野山椒。”顏思思獻寶似的提起腳邊的一個竹籃,里面是滿滿當當的辣椒。
徐一鳴心里一動,這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巧了,我正琢磨著怎么再去你們那兒摘點呢。”
話音剛落,顏思思立刻接口,“那還等什么?我這就去開車,咱們現在就回去摘!”
“不行!”一旁的梁若琳終于忍不住了,冷著臉開了口,“我今天約了人去海釣,沒空!”
“那奶奶您去釣您的魚,”顏思思想也不想,直接挽住徐一鳴的胳膊,“我和一鳴哥自己去摘辣椒就行了,我們保證不亂跑。”
孤男寡女?去后山辣椒地?
梁若琳的臉色瞬間沉下來,這還了得!
她盯著自家胳膊肘往外拐的孫女,氣不打一處來。
“胡鬧!你忘了莊園里的大寶了?那畜生兇得很,除了我和阿大誰都不認!連阿大那個殺羊的,手上常年沾著血腥氣的,都被它咬了三次才勉強能單獨進出!你讓一鳴進去,不是存心害他嗎?你也不想他出什么意外吧?”
老太太這話半是事實,半是威脅,本以為能鎮住這兩人。
沒想到顏思思只是歪著頭,認真地思索了片刻,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哦,大寶啊……那不如……把它宰了,晚上我們吃狗肉煲?”
“你……你說什么?!”梁若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當場厥過去。
她瞪圓了眼睛,手指顫抖地指著顏思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渾話!那條狗,那是你從小狗崽的時候,特意從山上抓來送給我的!”
“我知道呀。”顏思思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可它現在是條會傷人的惡犬了。惡犬做成狗肉火鍋,也算是物盡其用,皆大歡喜嘛。”
梁若琳氣得心梗都快犯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一涉及到徐一鳴,這丫頭就跟吃了槍藥似的,句句跟自己對著干!
來的路上,兩人就因為這小子吵了一路,沒想到到了這兒,她變本加厲!
徐一鳴見狀,非但沒有打圓場,反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跟著一唱一和。
“我覺得思思這主意不錯。狗肉火鍋,大補啊。天這么熱,正好祛祛濕氣。”
這兩人一搭一檔,把梁若琳最后的心理防線徹底擊潰了。
“夠了!你們兩個!”她猛地站起身,“這事我來處理!”
顏思思以為她松口了,立刻催促,“那奶奶您快點,現在就給阿大打電話,讓他帶上家伙過來。正好晚上吃新鮮的,我最喜歡吃狗腿了。”
“我……我舍不得!”梁若琳終于吼了出來,臉上滿是痛心疾首。
她看著眼前這兩個不共戴天的食客,感覺自己養了十幾年的狗和養了二十幾年的孫女,都要離她而去了。
她深吸一口氣,咬著后槽牙,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我找人給你們摘好!摘好了給你們送過來!這總行了吧!”
徐一鳴卻像是沒聽懂她的妥協,反而步步緊逼,懶洋洋地追問。
“那這次摘好了,下次呢?”
梁若琳一愣,“下次也一樣!”
“以后呢?梁奶奶,這可是長期生意。”
長期……生意……
梁若琳被這四個字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今天不給個準話,這兩人能把她那條寶貝大寶的十八種吃法都給研究出來。
她閉上眼,滿臉的疲憊與無奈。
“行……行!”她幾乎是投降般地擺了擺手,“以后,只要你要,提前給我打電話,我叫人給你備好,你過來取就是了!這下……總行了吧?!”
老太太都這份上了,徐一鳴自然見好就收。再揪著條狗不放,就有點得理不饒人了。何況,這野山椒的長期供應才是正事。
他轉過頭,對著還挽著自己胳膊的顏思思,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關切的口吻。
“狗肉還是算了,太上火。我這身子骨,現在壯得,再大補,怕是要流鼻血。”
誰知顏思思的胳膊肘拐得更徹底,非但沒松手,反而貼得更近了些,仰著那張又純又欲的小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眉頭微微蹙起。
“那怎么行?一鳴哥你看著就有點太瘦了,穿衣顯瘦,脫衣……肯定也沒多少肉。該補還得補,流鼻血說明補到位了呀。”
這話說的,怎么聽怎么不對勁。
徐一鳴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只好干咳一聲,退了一步。
“那……要不殺只鴨?鴨肉性涼,清熱去火。”
梁若琳緊繃的神經一松,長長地吁了口氣。
大寶的狗命,總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