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思思的眼睛卻唰地一下亮了,仿佛找到了新的樂趣,立刻掏出手機,興致勃勃。
“好呀好呀!我現(xiàn)在就給阿大打電話,讓他把莊園里那只最肥的老水鴨給宰了,晚上我們吃全鴨宴!”
“使不得使不得!”一直沒插上話的陳美清連忙上前攔住她,臉上掛著樸實熱情的笑,“姑娘,哪能讓你們再折騰。一鳴做鴨子可是專業(yè)的,我們家后院就養(yǎng)著,你們要是不嫌棄,中午就在這兒吃頓便飯吧?!?/p>
顏思思聞言,小嘴一撇,竟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那不行!阿姨,一鳴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家宴才是最高級的待客之道。理應是我們招待您和一鳴哥才對,這怎么能反過來呢?”
她說完,還特意晃了晃梁若琳的胳膊,聲音甜得發(fā)膩,“奶奶,您說對不對?”
梁若琳臉上的表情比吃了黃連還苦。
她能說什么?醫(yī)生千叮萬囑,絕對不能再刺激這死而復生一次的孫女。
她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
“……對?!?/p>
陳美清卻是個實在人,見他們要走,更是執(zhí)意挽留。
徐一鳴心里也盤算開了。
人家又是送辣椒,又是承諾長期以九塊一斤的白菜價供貨,這人情可不小。
于情于理,都該留人吃頓飯。
他拍板了,“小姑說得對,就在家吃。梁奶奶,思思,今天務必賞個臉?!?/p>
見徐一鳴開了口,顏思思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得梨渦淺淺。
“好呀,都聽一鳴哥的!”
這丫頭,變臉比翻書還快。
徐一鳴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向后院。
不多時,他手里就拎著一只毛色油亮、拼命撲騰的番鴨走了回來。
這鴨子個頭極大,少說也有十來斤重。
他將鴨子往地上一放,看著滿眼好奇的顏思思,笑著問。
“想吃什么口味的?啤酒鴨,還是做成陳皮鴨?”
“一鳴哥做什么我都吃!”顏思思立刻表態(tài),雙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傾,極為乖巧,“我好養(yǎng)活,吃得不多。”
梁若琳在一旁聽得直皺眉,總覺得自家孫女這副樣子,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廉價感。
徐一鳴想了想,還是陳皮鴨工序更顯手藝。
“那就做陳皮鴨?!?/p>
“我?guī)湍悖 鳖佀妓甲愿鎶^勇,擼起連衣裙的袖子就要上手。
“哎喲我的小祖宗!”梁若琳一個箭步沖上來,拉住她的手,滿臉心疼,“這身雪白的裙子可是剛買的,沾上血和油還怎么穿!”
顏思思卻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心思全在怎么跟徐一鳴獨處上。
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奶奶,光吃鴨子太單調了。要不您去碼頭幫我買點最新鮮的海鮮回來?我想吃清蒸石斑魚了。”
見梁若琳猶豫,她又立刻補充。
“哦對了,家里的茶葉好像也喝完了,您順路去鎮(zhèn)上買點最好的大紅袍。一鳴哥肯定喜歡。”
看梁若琳還在原地不動,她干脆使出了殺手锏。
“哎呀,我那輛吉普還停在村口呢,鑰匙在您包里。您先去幫我開回來吧,不然擋著路多不好。”
連環(huán)計一個接一個,梁若琳被繞得暈頭轉向,看著孫女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眼神,最終還是敗下陣來,嘆著氣,三步一回頭地走了。
前腳剛走,顏思思立刻湊到徐一鳴身邊,壓低了聲音,熱氣吐在他的耳廓上。
“奶奶終于走啦。”
溫熱的鼻息讓徐一鳴耳朵一陣酥麻,他下意識地側了側身子,心中警鈴大作。
“你又想干嘛?”
顏思思沒回答,只是沖他一笑。
然后,就在徐一鳴驚愕的目光中,她提著雪白的裙擺,緩緩蹲下身子,那雙清澈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當然是……幫你殺鴨子啦!”
徐一鳴低頭一看。
夏日的陽光下,女孩蹲下的身姿勾勒出一條曼妙的曲線,白色的裙擺因為這個動作而繃緊,又恰到好處地散開,隱約間,風光無限。
那只待宰的番鴨血還沒來得及放,他自己的鼻血差點先一步流了一地。
徐一鳴只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渾身的血液都調轉方向,朝著某個不可言說的部位洶涌而去。
女孩蹲下的身姿,純潔,卻又帶著致命的誘惑。
那雙清澈的眼眸里,映著他有些狼狽的身影,仿佛在無聲地催促。
他猛地別過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你……你站遠點,別濺一身血。”
手中的小刀,此刻重若千斤。
他深吸一口氣,對準了鴨脖子,手腕一抖——刀尖卻滑了過去,只在鴨毛上留下一道淺痕。
失敗了。
那只番鴨仿佛也感受到了他心緒的混亂,撲騰得更加厲害。
徐一鳴暗罵一聲,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再次舉刀。
這一次,他甚至不敢再用余光去看旁邊那道雪白的身影,雙眼死死盯住鴨脖子下方那跳動的血管。
“刺啦——”
又偏了。
匕首劃破了鴨皮,卻沒能深入。
“一鳴哥,你用力呀!”顏思思帶著天真的抱怨,“你這樣,它根本不出血的。”
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個小姑娘說“不行”?
一股無名火夾雜著燥熱,瞬間席卷全身。
徐一鳴不再猶豫,幾乎是閉著眼,用盡全身力氣,手起刀落!
“噗嗤!”
這一次,刀鋒精準無誤地切斷了動脈。
然而,他用力過猛,積壓的鴨血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噴射而出!
“啊——!”
刺破耳膜的尖叫在耳邊劃過。
顏思思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嚇得本能地往后一仰。
徐一鳴被她這聲尖叫嚇到,抓住鴨頭的手下意識地一松。
那只瀕死的番鴨爆發(fā)出最后的生命力,脖子瘋狂甩動,翅膀胡亂撲打,將滾燙的鴨血甩得到處都是!
一時間,小小的后院如同兇案現(xiàn)場,血霧彌漫。
“一鳴哥……我的眼睛……”顏思思雙手在臉上一通亂抹,結果越抹越花,整張俏臉都成了大花貓,溫熱黏膩的血液糊住了她的眼睛,讓她什么也看不見。
徐一鳴見狀,也顧不上那只還在抽搐的鴨子了,三兩步沖到她面前,急切地問:“怎么樣?眼睛疼不疼?”
“看不見了……你快幫我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