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初試的鑄器師數量銳減,被熏暈的考生們大會緊鑼密鼓地進入了二試。
這一輪考驗的是創意和精細操控能力,要求鑄器師必須利用所給的材料,完成上品圣器級的作品。
為了確保公平和專注,主要是為了不讓考生們再被李劍臭到,每位鑄器師都分配到了一個獨立的隔音煉器室。
考生們大呼可惜,本來還想爭取一個保送名額呢。
這對李劍來說,本是好事,至少不用擔心誤傷他人,也能暫時躲避那些異樣的目光。
煉器室內,工具齊全,陣法輔助,環境絕佳。
但是,身體的詛咒還沒有消失。
在寂靜封閉的空間里,他對米田共更加渴望了,渴望程度甚至比狗還要更深。
他剛剛去茅廁蹲守,可惜,這鑄器師大會的茅廁也是自帶沖水潔凈功能,他興致沖沖地跑進去,卻顆粒無收。
他面前擺放著珍貴的靈韻水晶和風羽銀,需要極其精密的能量引導和塑形,可他的雙手卻因為內心的躁動而顫抖。
“冷靜……必須冷靜!”
纏著嘴巴的布條在他進入這間考室時就已經摘掉了,李劍額頭冒汗,努力集中精神,投入火種,開始熔煉材料。
那股惡臭從他自己口中散發出來,彌漫在小小的煉器室內,但好在,自己的口臭,他聞不到。
就在這時,煉器室的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以李剛為首的五位二試裁判,按照慣例進入巡視,考察考生的準備情況和初始手法。
李剛繃著臉。
兒子在一試時出了個大丑,老李家的臉都讓他丟盡了,他實在不想認這個兒子了。
但,兒子素來張揚,剛來到這圣光峰,就把“我爸是李剛”這句話傳得人人皆知了。
“李會長,這兒就是令郎的考室,來吧,我們先做好準備。”
一個裁判拿出五個厚厚的口罩。
李剛臉頰抽搐,他神情嚴肅:“我不需要這個。”
“啊?”對方一愣,又忙笑著點頭:“行,那我們四個戴好。”
李剛挺著胸膛,將門拉開了一條縫。
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臭味,從鼻端鉆入,直逼口腔,震懾胸腔。
“給我一個。”他奪過最后一個口罩,飛快地戴上。
再晚一秒,他差點就原地吐了。
“李劍同學!我們來巡視……”李剛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肅穆開口。
卻見李劍猛地轉過頭,雙眼泛著詭異的綠光。
“令郎,好像不太對勁啊。”
“是啊,李會長,您要不去查看一下。”
李剛也覺得不對勁,他正要過去,忽然一個裁判“噗”的一聲,放了個響亮的屁。
“啊,昨兒大會長開宴會,我吃的多了點。”他尷尬解釋。
“啊……唆……”李劍眼睛立即亮了,嘴里吸溜著口水。
他直勾勾地盯著這位裁判,目光下移,鎖定了他的臀部!
一個閃身,他猛虎撲食地撲了上去,抓住他的腿就往上湊。
鼻翼翕動,臉上露出癡迷而渴望的神情,喃喃道:“優秀的食材……永遠出自優秀的個體,啊,我聞到了盛宴的味道……”
“你……你干什么?!”那位裁判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后退一步,差點撞翻身后的器材架。
其他裁判也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別逃,香寶。”李劍舔著嘴唇,勢在必得地爬了過去。
“孽障!!”李剛再也忍不住,爆喝一聲。
也顧不上什么裁判形象和比賽規矩了,沖上去一把揪住李劍的衣領,蒲扇般的大手左右開弓,“啪啪啪”就是幾個響亮的耳光!
“我讓你丟人!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讓你聞!”
李剛一邊打一邊罵,氣得渾身發抖。
他實力在戰神巔峰,手上力道十分剛猛,幾巴掌下去,李劍直接被扇得眼冒金星,鼻青臉腫,嘴角溢血。
劇烈的疼痛總算暫時壓過了那詭異的渴望。
李劍被打懵了,癱坐在地上,看著暴怒的父親和周圍裁判們嫌惡、驚懼的眼神,終于清醒了幾分,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么,羞憤欲死。
李剛氣喘吁吁,指著李劍的鼻子罵道:“給你一炷香時間,收拾干凈!要是再敢胡言亂語,做出任何有辱門風的事情,我親手廢了你的修為,將你逐出家門!滾起來,繼續考核!”
說完,李剛鐵青著臉,帶著面色詭異的其余裁判,匆匆離開了煉器室,仿佛多待一秒都會窒息。
李劍捂著火辣辣的臉,屈辱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他掙扎著爬起來,看著煉器臺上才進行到一半、因為剛才的鬧劇而靈氣紊亂的半成品,心中充滿了怨恨。
“都是她!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那個詛咒他的女的,哪怕她早就在初賽時被淘汰了,他也要掘地三尺把她找出來!
腳尖忽然踢到一個小瓶子,他眼睛一亮。
是父親剛剛悄悄留給他的,是頂級的超品石,只要將它融入礦液,能極大程度提升所鑄造寶器的等級,還能不被人察覺!
信心重新被拾起,他凝聚心神,開始處理那團幾乎報廢的材料。
最終,耗費了遠超預期的時間,才勉強鍛造出一件品質中規中矩的上品圣器。
天雷引動,灌入他這間考室。
堪堪通過了二試。
※
李劍幾乎是踉蹌著沖出煉器室的。
臉頰火辣辣地疼,父親那幾巴掌毫不留情,留下了清晰的指印和淤青,讓他整張臉腫得像豬頭。
他死死咬著牙,屈辱和憤怒溢滿了胸腔,對米田共暫時都不渴望了。
四周圍到處都是其他結束考核或等待巡視的鑄器師,他們一個個都戴好了口罩。
據說是舉辦方臨時發放,用來保護考生的。
眾人看到他這副尊容,先是愕然,隨即眼神變得古怪,夾雜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幸災樂禍。
竊竊私語聲如同蚊蚋,卻清晰地鉆進他的耳朵:
“聽說他爹揍的呢……嘖嘖,這臉……”
“為啥揍他呢……”
“噓,我悄悄跟你說 ……”
“我靠,離遠點,味兒大!”
李劍猛地抬頭,兇狠地瞪向聲音來源處。
那些人立刻噤聲,或扭頭或低頭,但還是讓他覺得渾身難受。
他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所有人都撕碎。
但他不能。
這里是鑄器師大會,他父親還在里面當裁判,他不能再惹事,否則可能真的會被當場取消資格,甚至……他不敢想父親盛怒之下會做出什么。
他滿腔的怒火,都集中到了一個目標身上。
那個他甚至不知道她全名的粗鄙女人!
“都是她!一定是她搞的鬼!”李劍在心里咆哮。
從今兒沖突開始,他就像中了邪一樣!
這絕不是巧合!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牛,鼻孔噴著粗氣,在考生聚集區橫沖直撞。
仗著腳上那雙上品圣器靴子,速度極快,蠻橫地撥開人群,揪住每一個女鑄器師,直接就扯口罩。
“你!是你?”
“不是……滾開!”
“讓開!別擋道!”
他粗暴地抓住一個個女考生的肩膀或胳膊,強行將她們的臉掰過來查看,完全不顧對方的驚叫和怒斥。
他要找到她!
立刻!馬上!
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面揭穿她的邪術,要讓她跪地求饒!
被他騷擾的女鑄器師們又驚又怒。
有的直接破口大罵,更多的的嚇得臉色發白,敢怒不敢言。
現場一片混亂。
維持秩序的協會執事聞訊趕來,看到是李劍,一時間也有些猶豫,不知該如何處理。
李劍翻了個底朝天,除了至高裁判們的包間,他連角落都沒放過。
可是,沒有。
哪里都沒有那個穿著粗布衣裳的女子的身影。
他站在人群中央,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困獸。
憤怒、屈辱。
“呵……呵呵……”他突然發出一陣扭曲的笑,引得周圍人側目。
“果然……果然是個廢物!連初試都通不過的垃圾!早就被淘汰了吧?只能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躲在下面那個破集市里!”
他試圖用這種想法來安撫自己沸騰的情緒。
對,一定是這樣!
那個賤人根本沒資格站在這里!
她只配在山腳下和那些骯臟的傭兵、小販混在一起!
這么一想,他心里那口惡氣似乎稍微順暢了一點點,但遠遠不夠。
他抬起頭,望著圣光峰頂,眼中閃爍著瘋狂而偏執的光芒。
猛地舉起手,不顧周圍所有人驚愕的目光,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低吼道:
“我李劍在此立誓!以創世神之名!待此次大會結束,就算翻遍整個璀璨大陸,掘地三尺,我也定要將那個惡毒的女人揪出來!我要讓她為今日之事,付出千百倍的代價!我要讓她生不如死!”
他的聲音在靈力加持下傳開,眾人一陣騷動。
“他說的是誰啊?”
“不知道啊,他嘴巴張得好大,快捂鼻子。”
所有人都覺得,這炎陽城少主怕是已經魔怔了。
李剛在裁判室也猛地聽到兒子這番誓言,氣得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
他恨不得再沖上去給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幾個大耳刮子,還以創世神之名?創世神會搭理你這種破事?
但大庭廣眾之下,他還是忍住了。算了,這個兒子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李劍發完誓,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胸中的戾氣平息了一些。
冷哼一聲,拖著疲憊而疼痛的身體,朝著分配給通過者的休息區走去。
他現在需要休息,需要療傷,更需要養精蓄銳。
因為最終決定命運的三試,即將到來。
到了那時,他將動用最后的底牌——青瓷。
他不僅要贏得大會,更要借助這個機會,讓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擦亮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