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辰剛從國外落地,馬不停蹄就往清蘭雅苑趕。在他的印象里,那間屋子每一處角落,都殘留著清秋的氣息。一進門,他像瘋了似的,把家里里外外找了個遍,想找到清秋留下的哪怕只言片語。可惜,一無所獲。
當他的目光掃到餐邊柜上,那張被撕成兩半的照片時,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涌上心頭。
怎么回事?難道她知道了自己已婚的事情,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江晏辰越想越慌,拿照片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趕忙把屋子里的東西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結果發現,清秋只帶走了住進清蘭雅苑以前的東西,而他送的那些禮物,連帶著房產證,甚至衣柜里的衣服、鞋柜里的鞋子,全都被整整齊齊地留在了原地。
江晏辰整個人像被抽干了力氣,癱軟在沙發上,兩眼直直地望著天花板,腦子里亂成一團麻,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腳步虛浮地走進廚房,從冰箱里隨手拿出一瓶可樂,擰開蓋子,仰頭猛灌下去,冰涼的可樂順著喉嚨流進胃里,卻怎么都澆不滅他心里的那團火。
稍微緩了緩神,江晏辰拖著沉重的腳步下了樓,徑直朝著隔壁的酒店走去,他要去見方源。
方源在酒店那氣派又寬敞的大堂里,瞅見江晏辰的瞬間,心里頭“咯噔”一下,有點慌神。他伸手使勁兒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趕忙擠出滿臉諂媚的笑,屁顛屁顛地迎了上去:“晏辰哥!啥風把您給吹來了,是有啥事兒啊?”
江晏辰壓根兒不跟他繞彎子,直接冷著臉問道:“清秋呢?你小子趁我出國不在,搞了什么鬼!”
方源趕忙拽著江晏辰走出大堂,一邊走一邊著急忙慌地解釋:“哎呦晏辰哥,您可太抬舉我啦,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吶!您心里頭在意的人,我哪趕動一個手指頭啊。我也是昨天才聽說,清秋工資都沒要就匆匆忙忙辭職走了,說是家里有急事兒!”
江晏辰剛回國,本身就有那么點時差反應,腦袋昏昏沉沉的。現在確定請秋已經走了。而且,是知道已婚的事兒才走的,一時間,他只覺得腦子里亂糟糟的,跟團亂麻似的。
他氣得叉著腰,在方源面前轉了兩圈,伸手指著方源,沒好氣地說道:“別讓我查出這事兒,跟你有一星半點兒的關系!”說完,便氣沖沖地大步離開。
方源拍拍自己的胸大喘了幾口氣!媽呀!差點沒繃不住!還好,還好!
江晏辰再次回到清蘭雅苑的家,在屋里來回踱了好幾趟步,那種做什么都使不上勁兒、掌控不了局面的感覺,讓他心里直犯堵。
他像被抽干了力氣,整個人又癱進了沙發里,緊閉雙眼,試圖讓心緒慢慢平復下來。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他緩緩起身,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隨便裹了條浴巾就出來,鉆進被窩,緊緊抱著清秋用過的枕頭,強迫自己趕緊入睡,好盡快把時差倒過來。
他心里清楚,只有等精神狀態好了,才能有條不紊地分析問題,才能把麻煩事兒給解決掉。
凌晨四點多,江晏辰被餓醒了。瞅了眼時間,這個點兒,外面的夜宵收攤了,早餐店也還沒開門營業。
他瞇著眼試圖再睡會兒,回想起昨天在飛機上胡亂塞了兩餐,食物根本不對胃口。下了飛機就心急火燎地找清秋,亂糟糟忙成一團,晚飯都沒顧得上吃便倒頭睡了,此刻胃里翻江倒海似的攪動起來。
無奈,只能慢吞吞起身,隨便扯了件睡袍套上,往廚房走去。他廚藝不精,但煮碗面這種小事,倒還難不倒他。
他隨手拉開冰箱門瞅了一眼,里面全是清秋包的餃子和云吞,滿滿當當堆了好幾層。心里頭一喜,但馬上又是一陣悲傷。
這么好的女人被他弄沒了,他一定要把她找回來!起鍋裝水往爐灶上一放,準備煮餃子。趁著水還沒開,他轉頭把屋里上下又瞅了個遍。
屋里一切如舊,跟他出國前一樣,干凈得能照出人影來,就連垃圾桶里的塑料袋,都換成了新的,干凈得很。瞅著這情景,他估摸著,清秋走的時候挺從容的,不像是有啥急事。
他又拉開放現金的抽屜,里頭還有一沓錢整整齊齊碼著。他盯著那錢,心就跟被針扎了似的,疼得他直抽氣。她居然錢都沒拿,這說走就走,到底上哪兒去了啊?這女人,性子倔得跟頭驢似的,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他。
他忽略了一點,抽屜里的那張招生簡章不見了。
望著那沓錢傷神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餓了,慢吞吞挪到廚房,翻出餃子扔進鍋里,恍惚間又想起清秋煮餃子時的叮囑:“要三開三煮才透,不熟你準拉肚子!"
他機械地照著流程煮好,倒了點醋和醬油在小碟里,坐到餐桌前夾了個餃子蘸料。那味兒一進口就覺著不對勁,這蘸料跟清秋調的比起來差遠了,可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她到底加了啥秘方。
算了,填飽肚子要緊。不用蘸料塞了半盤餃子下肚,饑餓感總算消退些,抬頭卻撞上照片墻,胸口猛地抽痛。
那些春天才拍的照片里,他們曾在桃花樹下十指相扣,曾在油菜花海中交換過無數個吻,每一張照片都帶著陽光曬過的溫度。
唯獨那張他最喜歡的,兩人對望的照片被撕成兩半,邊緣還帶著參差的齒痕,兩人被硬生生地分開,孤零零躺在餐邊柜上。江晏辰喉嚨發緊,卻硬生生憋回了眼眶里的水汽。
他把筷子拍在桌上,拳頭捏得緊緊,必須把她追回來,必須把所有誤會說清楚,哪怕要跨過整座城市的鋼筋森林,他也絕不能弄丟,那個總能把平凡日子過出甜味的女人。
江晏辰一大早就到了公司,六點整就坐進了自己那間奢華到不行的辦公室。劉秘書跟往常一樣,踩著點來上班,結果一推門,差點被里頭那低氣壓給震得后退兩步。
江大總裁就像被定在了那張寬大的辦公椅上,目光直愣愣地盯著落地窗外,劉秘書都走到跟前兒了,他還跟雕塑似的,半點動靜沒有。
劉秘書站那兒瞅了他半天,這大爺愣是沒反應!沒辦法,只好故意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江總,這二十天要簽的文件我都給您擱桌子上了,八點半相關部門還得來匯報城南項目的進度呢……”
江晏辰這才跟被按了開關似的,緩緩轉過椅子,臉對上劉秘書,眉毛都沒挑一下,表情跟冰窖里撈出來似的,劉秘書哪見過這陣仗?
之前跟陸瑤去完港城那會兒,江總也就偶爾蹦點火星子,這次回來,整個人跟換了芯兒似的,冷得跟臘月里的冰碴子似的。
劉秘書心提到嗓子眼兒,匯報今日行程安排的時候,能省就省,生怕哪個字兒說不對,引爆這枚行走的“冰山炸彈”。
二十天不在公司,雖然有電話匯報和遙控,但耽誤下來急著要辦的事兒很多,江晏辰就頂著一張冰山臉在公司連續工作了一個月,但城南地塊的問題遲遲解決不了。
這次帶隊出國考察的初衷,就是為開發城南地塊做準備。這塊地位于蓉城規劃的南外環,當初按工業用地拍了下來。
因為江晏從城市規處了解到,這塊地的旁邊,將來是城南的休閑綠地區,所以大膽拿下。
結果三年過去,規劃如石沉大海,用地性質也就無法變更。歐洲小鎮的項目無法啟動,資金壓在這塊地上太久,就會拖累整個集團的資金鏈。
他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初透露消息給他的人,正是得到陸志良的授意,就是想讓他被這塊地絆住。
江晏辰焦頭爛額,本想快快解決公司的瑣事,去趟清秋老家和學校打聽一下清秋下落,事不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