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他瞅見辦公桌上的日歷,心里“咯噔”一下,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出了公司。在走廊上,撞到了正抱著文件趕來的劉秘書,卻連個停頓都沒有。
他突然記起,清秋的計算機一級證書,昨天可以領取了。等他急匆匆開車趕到領證處,目光掃過領取單上那娟秀的簽名“白清秋”,便愣住了,她昨天就已經領走了。
江晏辰當時有那么一瞬間,心里是高興的,至少她還在蓉城,人還在這個城市。但下一秒,他又絕望地閉上眼睛,她到底在哪兒?具體的位置,卻怎么也抓不住。
江晏辰晚上去XX酒店中餐廳吃飯,想順便找陳蘭和張波打聽消息,希望能從他們那兒得知一些清秋的蛛絲馬跡。
結果,兩人早就前后腳離職走了,具體去了哪兒,酒店里竟沒一個人說得清楚。清秋,就這樣毫無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人間蒸發,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
清秋現在是唐蜜公司響當當的主力骨干,只要不是對身高要求嚴苛到離譜的走秀、服裝拍攝,還有各類交易會、開業剪彩的禮儀工作,全被她包圓了。每天忙得像個不停旋轉的小陀螺,就為了多掙點錢,一步步實現自己上大學的夢想。
幾天沒見到清秋,廖一凡撥通唐蜜公司的電話:“麻煩找一下清秋的姐姐。”
話音剛落,那頭傳來文員干脆利落的聲音:“什么姐姐啊?清秋是我們這兒的員工,她叫老板‘唐姐’,那是人家嘴甜!”
廖一凡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改口:“哦對對,那你幫我轉告清秋一聲,我有急事找她!”他頓了頓,報上自己的工作號碼:“讓她打這個電話聯系我就行。”
沒過多久,清秋撥了過來。電話接得很快,一聲“喂,您好”從聽筒傳出,語氣標準。
清秋一時沒聽出是誰,下意識問:“我找廖一凡,請問他現在方便嗎?”
對面忽然響起一陣爽朗又熟悉的笑聲:“清秋,是我。”
她這才反應過來,輕“啊”了一聲,語調微揚:“是你啊!剛才說普通話,一下子沒聽出來。聽說你有急事?”
“嗯,后天下午有個鞋廠的宣傳照要拍,你有時間嗎?”
清秋忙翻看了下日程,回道:“后天下午剛好沒安排,我可以去。”
“行,那我騎車去接你。”廖一凡頓了頓,“拍攝地點在廠區里,沒有公交。”
清秋手指繞著電話線,略有遲疑,可想到賬戶里還沒攢夠的學費,她咬了下唇,點頭答應:“好。我早上有場禮儀活動,忙完就去唐姐公司等你。”
兩人敲定時間,匆匆掛了電話。
而此刻,在希爾頓酒店前臺上班的廖一凡,嘴角早已壓不住地往上揚。
他已經很多天沒見清秋了。這張單子來得正好,成了他心安理得靠近她的理由。
約定那天午后,陽光照得人懶洋洋的,廖一凡準時把單車騎到了唐蜜公司樓下。清秋已站在樓道口等他,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束起的高馬尾更襯得她青春洋溢,看見他時笑了笑。 一看到清秋,廖一凡就莫名的愉快,心也莫名的砰砰砰亂跳!
廖一凡一個急剎車,雙腳撐地,停在她面前,朝她瀟灑的揚了揚下巴:“上車吧。”
清秋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側身坐上后座。
廖一凡扭頭看了她一眼,聲音放軟了些:“抓我衣服吧,穩一點。”
她應了一聲,抬手遲疑著,指尖懸在半空,他穿的是貼身的白色T恤,布料緊裹住壯實的腰線,抓哪兒都不太自然。
察覺到她的尷尬,廖一凡低頭扯了扯腰側的衣服,拉出一道褶皺:“喏,這兒,隨便抓。”
清秋這才伸手攥住那一小片布料。
車子穿過那條熟悉的巷子,經過清蘭雅苑門口時,一輛黑色轎車正從小區拐出。廖一凡往左,對方右轉,兩輛車錯身而過,軌跡毫無交集。
但清秋看見了,那是江晏辰的車。
她幾乎是本能地將臉埋進廖一凡的后腰,呼吸停滯,心跳猛地撞向喉嚨。她死死攥住他衣角,生怕下一秒那輛車會掉頭追來。
廖一凡突然感覺到身后傳來的溫軟,腰部肌肉瞬間收緊,忍不住回頭問:“怎么了?”
清秋猛地抬頭,強作鎮定:“啊……有只蟲子飛進眼睛了,用你衣服擦了下,不好意思啊。”
“沒事吧?要不要停下來檢查一下?”
“不用!”她聲音比平時快了一拍,“已經好了,快走吧。”
她不敢停,也不敢回頭。
那一刻,掌心沁出的冷汗幾乎浸濕了他衣角的布料。
到了拍攝現場,清秋那顆懸著的心才終于落了地。
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品牌方是做女鞋的,廖一凡不僅幫她接了這單活,還特意騎車送她過來。
拍攝進行得很順利,不到三個小時就收工了。成片效果超出預期,客戶當場驗收通過,爽快地把兩千塊現金遞給了清秋。
走出廠區后,清秋從信封里抽出一千塊錢,直接塞進廖一凡手里:“謝謝你幫我牽線,以后這種私活,咱們對半分。”
廖一凡沒接,反而輕輕推開她的手:“我是想幫你,我沒打算抽傭金。”
清秋卻執意把錢按回他掌心,語氣堅定:“你要不收,以后你介紹的單子,我一個都不接。這行的規矩,我懂。”
他頓了頓,最終收下,推著自行車邊走邊問:“你在公司拿幾個點提成?”
清秋抬眼看了他一下,淡淡一笑:“商業機密,不太方便說。”
“呵。”廖一凡輕笑一聲,眼神里透著點不屑:“我也在那種公司待過,門道我都清楚。你要是真想多掙點,我可以帶你跳出來。”
清秋腳步微頓,轉頭看他。
“我現在手上資源不少,接私單更輕松,來錢也更快。”他語氣平緩,像是在陳述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她這才明白他的意思,眉頭卻輕輕皺了起來:“我不能這么干,我和公司簽了合約的。”
“合約?”廖一凡搖頭:“你有私活就請假,沒活的時候照常上班,誰會知道?像今天這種單子,走公司渠道你最多拿八百,剩下的都被抽走了,值得嗎?”
清秋沉默片刻,低聲說:“我和唐姐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他嗤笑,“她不也是利用你賺錢?”
清秋忽然停下腳步,冷冷看了他兩眼,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