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昨天那小姑娘給了一百,他目睹了全過程。
他妻子這事,耗費的心力豈止百倍?
他連忙掏錢包,“大師,這不行,太少了!我……”
“十塊。”
沈月魄重復了一遍,語氣不容置喙,“掃碼或現金,都可以。”
男人見她態度堅決,不再堅持,立刻掏出十元,恭敬地放在布包上。
他嘴唇動了動,最終化作一句沉甸甸的“謝謝大師!”
最后,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沈月魄,才毅然轉身,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沖下了天橋。
男人剛走,周圍的人群就忍不住騷動起來,竊竊私語里充滿了驚訝和不解。
“十塊?大師昨天不是收一百嗎?”
“是啊,怎么差這么多?那大哥可是找失蹤妻子的啊!”
排第二位的是一位衣著樸素,面容慈祥的老太太,也忍不住好奇地小聲問了一句:
“大師,您這卦金怎么和昨天不一樣啦?”
沈月魄的目光掃過那十元錢,又望向男人消失的方向:
“緝毒護民,是守護蒼生的大功德。她的丈夫來求一線生機,此卦本不該收錢。”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怔住了。
沈月魄頓了頓,語氣平淡地解釋道:
“但卜算因果,有得有失。收取十元,只為了結此卦因果,不沾更多俗緣。”
眾人恍然大悟。
“輪到你了。”沈月魄的目光轉向排第二位的老太太,示意她上前。
老太太連忙拄著拐杖上前幾步,臉上帶著愁苦和憂慮:
“大師,老婆子我姓王,家住城東荷花巷。我……我想請您幫忙看看家宅。”
她嘆了口氣,愁容滿面:
“唉,最近這半年啊,家里頭不太平。我那老頭子,老說晚上睡不好,總聽見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什么東西在爬,可開燈一看又什么都沒有。
他自己睡不好也就罷了,這段時間身體也莫名其妙地發虛,總覺得冷,明明是大夏天,晚上還得蓋厚被子。去醫院查了好幾次,啥毛病也查不出來。”
老太太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恐懼:
“更邪門的是……我們那剛滿周歲的小重孫,本來白白胖胖愛笑的一個娃,這兩個月,一到晚上就哭個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臉憋得通紅,哭得嗓子都啞了,非得過了半夜十二點才能消停點……鄰居們私下都說,是不是家里招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啊?
大師,老婆子我實在沒辦法了,求您給看看,這到底是咋回事?有啥法子能破解嗎?”
老太太說著,眼圈都紅了,滿是疲憊和擔憂。
家宅不寧?
沈月魄眸光微凝。
這聽起來,倒不像是尋常的風水問題,更像是沾染了陰穢之氣。
“說出你家宅具體方位,以及你丈夫和重孫的生辰八字。”
老太太連忙報出自家的詳細地址,又小心翼翼地報出丈夫和重孫的生辰。
她緊張地搓著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月魄。
沈月魄再次閉目凝神。
這一次,她沒有使用銅錢,而是以指代筆,凌空在老太太面前勾勒起來。
指尖劃過空氣,一閃即逝的軌跡,仿佛在描繪某種無形的符文。
片刻后,沈月魄指尖的光芒斂去,她睜開眼:
“問題根源,不在你家宅之內。”
老太太一愣,“啊?不在家里?”這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在宅后。”
沈月魄的聲音斬釘截鐵,“離你家后墻約十步之地,是否有一棵槐樹?”
“槐樹?”
老太太臉色唰地一下白了,眼神中流露出驚恐:
“有!大師,我家院子后面,緊挨著院墻,就是一棵老槐樹!那樹……那樹可有年頭了,比我年紀都大!”
她聲音都顫抖起來,“難道是……是槐樹招鬼了?”
“非槐樹之過。”沈月魄打斷她的臆想,語氣冰冷,“槐樹屬陰,易聚陰氣,但本身無害。問題在于,樹根之下。”
她頓了頓,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土地,看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樹根盤繞之處,纏著一具無主尸骸。骨殖不全,深埋已久,怨氣深重。更糟的是,旁邊還埋著一個破碎的骨灰壇。”
“壇中之物,因槐樹的陰氣滋養,已生怨念,與骸骨殘留的怨氣相合,化為穢物。
此物盤踞樹根之下,怨氣日夜侵襲你家宅基。尤其夜深陰氣最盛之時,便是它活躍之際。嬰兒靈覺純凈,首當其沖受其驚擾;老者陽氣漸衰,為其陰寒所侵,故有異狀。”
老太太聽完,整個人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一步,被旁邊的人扶住才沒摔倒。
她臉色慘白如紙,捂著胸口,嘴唇哆嗦著:
“尸……尸骸?!骨灰壇?!天爺啊……這……這可怎么辦啊!”
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她,想到自己和家人每晚都與這種東西隔著墻“相伴”,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大師!救命啊!”
老太太抓住沈月魄的手腕,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老淚縱橫:
“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一家,您說怎么破?老婆子我傾家蕩產也要破啊!”
那槐樹在自家后墻根,想躲都躲不開啊。
沈月魄不動聲色地抽回手腕,從布包里拿出朱砂筆和黃紙。
“破解之法有二。”她一邊飛速在黃紙上畫著復雜的符文,一邊說道:
“其一,遷走槐樹。但樹根深纏骸骨,強行遷移,恐驚動穢物,反受其害,且工程浩大,動靜太大,非上策。”
“其二,”她將畫好的兩張符箓遞給老太太,一張泛著溫潤金光,一張則散發著凌厲的煞氣。
“這張‘安宅護身符’,貼在你家后墻正對槐樹根部位置的室內墻上。
另一張‘破穢鎮煞符’,需在今日午時三刻,陽氣最盛之時,尋一膽大心細、八字硬朗的男子,將此符深埋于槐樹正南三尺之下。符箓入土,可暫時鎮壓穢物,隔絕其怨氣侵襲你家宅院。”
老太太顫抖著接過兩張符箓,“好好好,我讓我兒子去埋。他八字硬!大師,那……那之后呢?這就沒事了嗎?”
她還是不放心。
“鎮壓只是權宜,治標不治本。”
沈月魄抬眼:
“槐樹下的骸骨與骨灰壇,必須遷走妥善安葬。
否則天長日久,符箓效力減弱,穢物積聚更深,終成大患。此乃根本解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