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你看這火銃打造得如何?你帶了火藥沒?咱現(xiàn)在就試試火銃的威力。”
歐陽老頭興奮得直搓手。
柳毅凡忙拿出火藥裝上,裝好底火,拿著火銃對著遠處的木墻開了一槍。
轟……
距離木墻足有二十多米,鐵砂不但將木板打成了蜂窩,木板還搖晃不已,第二槍依舊試槍成功,木板墻已經(jīng)被打穿了。
“歐陽師叔,你這火銃逆天了,射程最少能達到五十步,短管火器這射距已經(jīng)算極限了。”
“哈哈哈,老頭子我果然把刀未老,差的就是機會,這回我這鑄造手藝該晉級了!”
歐陽范云手舞足蹈在院子里又喊又叫。
柳毅凡不太明白歐陽老頭為何瘋笑。
月兒低聲解釋道:“匠師跟武師一樣,有時候也會被瓶頸困住,師伯就是被瓶頸困了多年,應(yīng)該是你這火器,讓他找到了突破口。”
“你們倆跟我過來,我讓你們看看我新研究的工具。”
改進后的線鉆,鏜刀,研磨棒。
柳毅凡一臉震驚地看著歐陽范云。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畫了張圖紙,這老頭就能將南詔的冶金鑄造水平提升一大截。
他忙將懷里的鳥槍圖紙拿出來,遞給了歐陽范云。
“嗯?你小子還藏了私貨?你這東西有點麻煩,我得仔細斟酌,莫打攪我!”
說完歐陽范云徑自走進了房間,將門關(guān)上了。
“這老頭又發(fā)癲了,他琢磨東西的時候,能不吃不喝好幾日,咱倆回去吧,你今日沒白來,要的東西不是做好了嗎?”
柳毅凡笑嘻嘻地點頭。
有了這把手銃,再加上袖箭,即使月兒不在身邊自保也不會有問題了。
材料交給了歐陽老頭的徒弟,臨走柳毅凡還囑咐他們,多造幾把火銃。
跟月兒騎馬回金陵,柳毅凡還在把玩那把槍,月兒跟他說話他都沒聽見。
“果然男兒至死都少年,一把火銃你都能玩這么久,這回你要的東西做好了,是不是該去縣學(xué)安心讀書了?”
柳毅凡連連點頭:“肯定去肯定去,即使沒啥學(xué)的,做做樣子也要進學(xué),免得給大房落下口實。”
進城二人直接分開,月兒回了聚寶軒,而柳毅凡騎馬去了縣學(xué)。
兩日沒去進學(xué),果然學(xué)官沒再要求小測,他進學(xué)堂的時候,所有學(xué)子都在自修。
“三少你咋來了?我還以為你胸有成足,已不需要再問夫子問題了呢。”
劉成明顯有點酸,因為相比柳毅凡,他們是咋學(xué)都學(xué)不會,滿腦子都是漿糊。
“莫胡說,學(xué)無止境,我怎么可能胸有成足?”
柳毅凡坐下,跟劉成借了本《孟子》翻看了起來。
其實劉成說得沒錯,他現(xiàn)在童試只要崔家不做梗,中第毫無懸念,但崔家可能不做梗嗎?
所以多掌握經(jīng)史典故,萬一需要當(dāng)堂辯經(jīng),肚子里有總比沒有強。
“三少……三少。”
金焰又開始小聲招呼。
劉成也對他擠眉弄眼,兩人招呼完,居然起身出了學(xué)堂。
柳毅凡一頭霧水,放下書跟了出去。
“你們倆不好好看書,喚我出來作甚?”
金焰猶豫了片刻說道:“昨晚我爹說,南越有個小股部隊強渡九里灘,躲到了南詔境內(nèi),專門截擊糧草補給車隊,在邊城制造恐慌,侯爺在南疆打得很艱苦,說是朝廷有人舊事重提,又要議和……”
“又議和?上次南越使者才走幾日?還是那個狗頭軍師來嗎?”
金焰搖搖頭:“這個我爹沒說,議和之事朝上眾臣爭論不休,到現(xiàn)在陛下也沒做決定,不過我爹說汝陽王這次三緘其口,弄不好議和還真有可能。”
操!
柳毅凡罵了一句。
這南詔官員畏戰(zhàn)是怕自己的利益受損還能理解,可皇上也這么想?江山可是趙家的,遇事沒個準主意,搖擺不定,這皇上當(dāng)?shù)靡彩菦]誰了。
哪還有心思進學(xué)。
柳毅凡既擔(dān)心司南伯的安危,又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
若主和派占了上風(fēng),崔氏豈不又要強勢針對自己?
這剛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離開書院,柳毅凡都不知道去哪?
回家一個人無趣,去聚寶軒也沒意思,前幾日自己還滿腔義憤,大有疾風(fēng)吹不垮,大雪壓不彎的松竹氣節(jié),可現(xiàn)在局勢又變了,選擇蟄伏月兒肯定笑死,可頂風(fēng)上不是給自己找事嗎?
審時度勢,他也須暫時觀望。
信馬由韁,馬兒來到了蔚然湖,天一舫居然還停在燕子磯。
天一舫是官船,舉辦天一詩會只是臨時征用,平時只是艘花船。
現(xiàn)在時間尚早,基本沒啥客人,柳毅凡將馬拴在樹上,踏著跳板上了天一舫。
“這位公子,現(xiàn)在時辰尚早,姑娘們……哎呦,這不是柳三爺嗎?什么風(fēng)把您吹到這天一舫來了?”
說話的大茶壺柳毅凡不認識,也不知他為何會認識自己。
“我不找姑娘,就是想在找個位置靜一靜,三樓可有地方?”
“有有有,這時辰?jīng)]有客人,不如三少就去郡主待過的翠華閣歇息。”
大茶壺邊說邊引著柳毅凡上樓,柳毅凡上次來只是在一層,還真不知天一舫樓上什么樣。
一層是大平層,可二樓三樓卻是挑高的穹頂,三樓一圈雅間,若天一舫在湖上泛舟,蔚然十八景盡收眼底。
翠華閣算是三層最大的雅間,足有百平,一個半米高的懶榻緊挨著欄桿,竹簾還沒撤,房間內(nèi)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三爺您隨意,茶水稍許就送來。”
大茶壺將他領(lǐng)到屋內(nèi)就關(guān)門出去了。
柳毅凡走到簾子邊,脫下鞋子站在了懶榻之上。
一張琴桌擺在欄桿邊上,一琴,一蕭,香爐,香盒。
柳毅凡點上根檀香,香氣氤氳,讓他焦躁的心稍有平復(fù),他隨手拿起了琴譜。
古琴譜,跟五線譜和簡譜完全不同,柳毅凡看一會兒就感覺眼花繚亂了。
柳毅凡不會彈奏古琴,不過卻會吹簫,將洞簫拿起來擦拭一下放在唇邊,悠揚的曲調(diào)蕩氣回腸,如泣如訴。
良久,曲罷,身后忽然傳來了一陣掌聲。
隔著簾子,一名青衣女子,正注目望向他。
“這還是柳三郎嗎?我怎么感覺與傳聞相差甚遠?三郎剛剛吹奏的是何曲?奴家為何從未聽聞?”
柳毅凡根本不認識此女,禮貌性地頷首。
“抱歉,一事技癢,擾了姑娘清夢,此曲叫做《桃花渡》,在下不善音律,班門弄斧了。”
青衣女端著茶盤邁上懶榻上,長跪在琴案前為柳毅凡煮茶。
“此曲聽之如臨畫境,似有個女子倚欄盼郎歸,卻只見落桃春水,年年如是。”
柳毅凡眉頭一挑,不禁多看了女子兩眼。
此女不似尋常粉頭那般濃妝艷抹,只是畫眉點唇,衣服也穿得很淡雅。
天一舫是官辦花船,此女自然是官妓,可柳毅凡還真沒見過如此不施粉黛的官妓。
“奴家柳如是,見過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