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巷口的江時序,陸淮川第一反應就是:
壞了,他在未來妻兄那積攢的好印象,這下全毀了。
但是,他不后悔。
明棠待他如此主動,他們之間又有婚約,就算有什么,責任也應該由他來承擔。
事兒是他做下的,他當然要認,于是陸淮川想了想,開口說道:“江公子,我……”
“你閉嘴!”
江時序根本不想聽他說話。
剛才他見著叔母們歸家,還在納悶為何棠棠沒回來,正要去接她,出門便看到了流螢,以及一些忠勇侯府的家衛。
流螢見了他,也萬分緊張,在他問她棠棠的去處時,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瞥著側邊巷口。
當時,江時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湊近一看,頓時如墜冰窟,又像是站在了烈焰之中。
他的棠棠,被陸淮川困在懷里親吻。
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這么對她!
江時序暴怒不已,直接一拳頭砸了過來!
他今天非打死陸淮川不可!
江明棠在看到江時序臉色的那一刻,就覺得大事不妙,眼下看到他動手,更是心里一驚。
江時序常年習武,陸淮川手無縛雞之力,這一拳頭下去,他真要被他打死了。
不行。
她的財產不能出現任何損失!
于是她眼疾手快地把人拉開,擋在了陸淮川身前。
拳風襲來,吹動發絲,卻在離她咫尺處停住。
睜開眼去,便對上了江時序隱痛的表情。
江明棠也眼淚汪汪,她看著他:“哥哥,是我主動的,跟他沒關系,你別怪他。”
“棠棠,你讓開!”
江時序咬著牙,怒火中燒,恨不能殺了陸淮川。
但江明棠搖了搖頭:“不要,你別打淮川哥哥。”
淮川,哥哥?
這四個字在江時序口中碾過,如同兜頭給他潑了一盆冰水,這呼嘯的北風,都沒有他心中寒涼。
陸淮川看她如此,心中感動又擔心,他牽住江明棠的手,看向江時序,立下保證。
“江公子,你放心,我此生只會愛明棠一人,絕不會辜負于她,今日是我情不自禁,失了禮數,若你要打,我自受之,還請不要遷怒明棠。”
江時序是真恨不得殺了他:“你以為我不敢打死你嗎?!”
可是,他這話一出,江明棠便握住了他的手,眸中帶了些祈求:“哥哥,算我求你,不要這樣好嗎?”
江時序只覺得心口劇痛,眼眶都紅了。
棠棠為了陸淮川,居然求他。
這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她是真的喜歡陸淮川這個未婚夫的,也是真的想要嫁給他。
偏偏他有婚約!
他有名分!
三個人在巷中對峙。
良久,江時序閉了閉眼,狠聲道:“滾!”
為了棠棠,他忍了。
但是,僅此一次!
過完年,他會馬上著手拆了這樁婚事。
屆時即便棠棠喜歡陸淮川,他也絕不會讓她嫁給他!
江明棠松了口氣,趕緊把陸淮川往外推:“淮川哥哥,快走。”
三個億要是折在六個億手里,她才是真要哭了。
陸淮川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但他還是堅持說了數聲,讓江時序不要遷怒江明棠,又被江明棠瞪了好幾眼后,才終于離開。
待到巷子里只剩他們兩個人,江明棠怯生生地去叫江時序:“哥哥……”
江時序咬緊牙關,忍下那一口氣:“回家。”
“我這就回家,馬上回家。”
像是怕再惹怒他,江明棠一溜煙回了侯府。
進了毓靈院后,她靜靜等著江時序來找她“算賬”。
然而她等了半天,江時序也沒有來,似乎是把要跟她一起再吃頓年夜飯,一起守歲的事,也給忘了。
難道他真這么大方,一下子就接受了陸淮川親她的事?
這個念頭迅速被江明棠否定。
不可能。
以江時序的性格,做不到這樣。
那他為什么沒來呢?
江明棠的腦子,此時冷靜而又理智。
思索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早備好的酒上。
這酒,她原本是打算在跟江時序一起守歲的時候用的。
沒關系。
他不來,她有辦法讓他來。
能不能讓他的好感度再進一步,就看今夜了。
江明棠將酒壇打開,倒出一杯,直接灌下,而后說道:“元寶。”
元寶:“宿主,怎么啦?”
“我可能要屏蔽你一段時間。”
元寶:“啊?”
它還沒來得及問為什么呢,就已經被屏蔽了。
元寶:“……”
等會兒,發生了什么?!
宿主為什么突然就要屏蔽它了?
放它出去啊!
另一邊,聽濤院。
江時序是跟在江明棠身后回府的。
彼時,他整個人妒忌得快要發瘋。
可他又清楚地知道,目前他的身份,沒有資格吃醋。
因為按禮法來看,陸淮川才是明棠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要是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親近她,那這個人,也只會是陸淮川。
江時序越想,越覺得難受。
他步履沉重地回了自己院子,在桌前坐了許久,腦子一片混亂,根本不知道該怎么辦。
想去找棠棠,又不敢去,怕從她口中聽到更讓他傷心的話。
就在他百般愁緒,不知如何解決之際,流螢來了聽濤院,面色焦急:“大公子,您快去看看小姐吧,她……”
江時序驟然起身,快步往外走:“棠棠怎么了?”
流螢快速說著情況:“小姐回院子以后,等著您過去跟她一道守歲,還準備了飯食與酒水,可是您一直沒來,小姐覺得您不會來了,傷心地把酒全喝了,眼下正在鬧著呢。”
江時序聽到江明棠喝了酒,怒道:“酒醉傷身,你們是怎么伺候她的?也不知道攔一攔!”
“奴婢知錯。”
江時序眼下也沒空跟她計較,匆匆進了毓靈院,還沒去內室呢,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江時序沉聲道:“讓主子喝成這樣,你們怎么辦差的,還不去打盆水來。”
織雨站在一旁,不敢吭聲,趕緊打了水來,聽見大公子讓她們滾下去,竟松了口氣,拉著流螢就走了。
有大公子在,她們也不必擔心小姐。
江時序一進內室,就看見單獨備好的飯菜,狼藉地擺在地上,旁邊是空著的酒瓶子。
而江明棠靠在榻邊,臉頰紅彤彤的,她手里還拿著酒盞,正要往嘴里倒酒,卻突然被人扼住了手腕。
她眼神迷離地看過去,對上江時序沉沉的眸光,有一瞬的驚喜:“哥哥!”
可是這驚喜,很快消失不見,她的眼神再次失焦,似在夢中:“哥哥不會來了…”
看著她眼角的淚水,江時序心疼得不得了。
是他的錯。
只顧著自己生氣,忘了考慮棠棠的感受。
他總是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放緩了聲音:“棠棠,哥哥來了。”
聽見他的聲音,江明棠有一瞬間怔神,而后輕輕甩了甩頭:“好像又聽見哥哥的聲音了……不對……”
“是、是假的……”
江時序抓住她的手去摸自己的臉,柔聲道:“是真的,我真的來了。”
江明棠努力瞪大了眼睛,總算是看清了他,頓時哭了起來:“哥哥,你別不理我……”
她小聲的嗚咽,令江時序心都碎了,連聲安慰她:“我怎么會不理你,是我不好,我太生氣,忘了跟棠棠守歲的約定,你原諒我,好不好?”
懷中的人兒哭的身軀都在抖,他只能一直哄。
良久,總算是哄好了些,她迷離著眼神問他:“哥哥為什么生氣呢?”
“沒有為什么。”
“為什么呀?”
江時序被問得沒了法子,只能編了各種理由,然而她卻還是一直問,他這才意識到,她是個醉鬼,哪里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于是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
“因為哥哥最喜歡棠棠,不想看見你親別人,所以生氣。”
然而這一句話,她卻聽進去了。
因為下一秒,她晃了晃腦袋:“可是陸大哥是未婚夫唉……”
江時序冷聲道:“未婚夫也不行。”
而且,很快就不是了。
江明棠很疑惑,為什么未婚夫也不行,但她沒有揪著這個問題不放,而是說道:“可我喜歡他呀。”
江時序簡直快被她這句話給氣死:“你難道不喜歡哥哥?”
“喜歡呀。”
“那你怎么不親我?”
這話一出,他自己都愣住了。
而后,他看向江明棠的目光,變得有些危險,語氣卻又軟了下來:“棠棠親親我,我就不生氣了,好不好?”
聞言,小醉鬼似乎迷茫了一會兒:“親了哥哥就不生氣了嗎?”
“對。”
仗著她因醉酒神志不清,他故意誘哄她:“要不要親?嗯?”
雖說是詢問的語氣,可他已經靠上去,把她圈在懷里,不許她退后一步,眼睛緊緊盯著她。
結果,小醉鬼咯咯笑了,她捧住他的臉:“那棠棠也親親你,你不要生氣啦。”
說著,她竟真的直接朝他吻了下來。
當她真實的貼在他唇邊時,江時序腦子里轟然一聲,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覺得從頭到腳,都酥麻了。
等回過神來,察覺到她竟然在往里觸探,心中猶如一把火在灼燒,在她沒得到反應想要撤離時,把人狠狠扣下。
江明棠在一瞬間就被掠奪了呼吸:“唔……”
簾子落下,只能聽見劇烈喘息,像是溺水的人,在求救一般,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許久,他才放開她些許,讓她喘了口氣,但隨即而來的,是愈加兇猛的攻勢。
而陣地,也變換了。
江時序似在夢中。
他寸土不讓,全面入侵,卻不敢留下痕跡,放肆之外,是克制。
這令江明棠嗚咽不止。
春潮帶雨,晚來急。
她像是被海浪裹挾的小船,隨波逐流,無力反抗,只能微弱發出些求救聲,下意識就要喊:“哥哥……”
但殊不知,令她陷入危險的,正是她向其求援之人。
而他現在,也沒有空回應她。
不知過了多久,在海中漂流的小船,被浪潮徹底打翻,江明棠墜入其中,近乎失力……
及至此時,她的敵人才終于抬起頭來。
霜露覆面,芬香清甜。
但,這還不夠。
他再度描繪起她的輪廓,只是這次畫筆變了。
從柔軟靈活,變作堅如鐵石。
這一回,呼吸不暢的人,換做了他……
許久之后,他才終于將滿腔情誼,抒發了一些出來。
而彼時的江明棠早已昏睡過去,也就沒辦法看到身上的狼藉。
婢女打來的水,最終還是派上了用場。
江時序認真而又仔細地,為她清理好一切,最后蓋好被子,把她抱在懷里,珍重地在額發上落下一吻。
他并沒有真的跨過底線。
即便他好幾次,都差點克制不住,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江時序也意識到,棠棠對他的親近,好似并不排斥。
或許她內心里,也是喜歡他的。
只不過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這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不論明早起來,棠棠記不記得今夜的事,他以后都會盡可能地去引導她,讓她愛上他,再也離不開他。
等身份徹底揭開,他不再是她的哥哥,他會迎娶棠棠,屆時再行真正的敦倫之禮。
但在這之前……
江時序的眸光幽暗。
他要先弄死陸淮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