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圍觀的村民漸漸散去。
周凌關(guān)上了木門,將外面的喧囂暫時隔絕在外。
24小時時間,他并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憤怒和沮喪。
“系統(tǒng),啟動痕跡強化視覺輔助!”
【叮!一次性技能“痕跡強化視覺輔助”已發(fā)放,持續(xù)效果:30分鐘。】
一股清涼的感覺涌入雙眼,周凌再次睜開眼時,世界變得截然不同。
周凌不敢耽誤,他首先走到之前陳衛(wèi)東站著說話的位置。
泥土的地面上,腳印雜亂,但在視覺輔助下,他瞬間鎖定了幾枚比較新的鞋印。
鞋印的紋路與陳衛(wèi)東腳上那雙半舊的膠底鞋完美吻合。
在其中一枚鞋印的邊緣,還粘著與周圍黃土色澤迥異的暗紅色粘土。
周凌心中一凜。
根據(jù)原主零碎的記憶和系統(tǒng)標注,這種紅土,整個勝利大隊,只有村東頭李寡婦家后院那小塊自留地才有。
時間緊迫,周凌立刻趕往村東頭。
他沒有貿(mào)然去敲李寡婦的門,而是繞到屋后。
低矮的土墻在強化視覺下無所遁形。
墻頭一處有明顯的蹬踏摩擦痕跡,幾縷藍色的棉布纖維掛在粗糙的土坯縫隙里,顏色與陳衛(wèi)東常穿的那件工裝一模一樣。
周凌仔細看著窗下的地面。
終于,在一叢略顯凌亂的雜草旁,發(fā)現(xiàn)了一個半陷入泥土的塑料紐扣。
紐扣已經(jīng)碎裂,顯然是被大力踩踏過。
與此同時,系統(tǒng)提示音同步響起。
【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證物:陳衛(wèi)東外套第二顆紐扣(損毀)。】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串聯(lián)起來。
那晚真正試圖潛入李寡婦家行不軌之事的,正是陳衛(wèi)東。
他在爬墻時被李寡婦發(fā)現(xiàn)并掙扎推拒,慌亂中紐扣被扯落踩碎,鞋底也沾上了李家后院特有的紅土。
事情敗露后,他惡人先告狀,利用周凌原主糟糕的名聲,導演了這出賊喊捉賊的戲碼,想把屎盆子扣死在自己頭上!
“好毒的計!”
周凌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人證或許會迫于壓力不敢開口,但這些物證形成的鏈條,我看你怎么狡辯!
陳衛(wèi)東,明天就讓你原形畢露!
這一切搞完,周凌回到了小屋,將證據(jù)妥善保管好。
他現(xiàn)在需要做的,就是養(yǎng)精蓄銳,等待明天,給陳衛(wèi)東致命一擊。
……
次日,幾乎全村的人都再次聚集到了周凌那小小的院落外。
氣氛比昨天更加凝重,村民們交頭接耳,等著看周凌如何收場。
沈清秋站在人群前方,面色依舊清冷。
陳衛(wèi)東站在她側(cè)后方,臉上是壓抑不住的志得意滿。
角落里,李寡婦縮著肩膀,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她那身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灰布衫子空蕩蕩的,更顯得人瘦骨嶙峋。
陳衛(wèi)東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帶著警告。
在這年頭,他能拿出點硬頭貨,就是他最大的底氣。
陳衛(wèi)東聲音洪亮,率先打破了沉默。
“周凌,一天時間到了!要是拿不出像樣的東西,就乖乖按昨天說的,自己去公社派出所,別浪費大家掙工分的工夫!”
“這年頭,誰有閑心整天看你這出戲!”
周凌看了看眾人,最后落在陳衛(wèi)東身上,隨即打開了一層樹葉,露出了里面撮暗紅色的泥土。
“好!那么,請你向大隊書記和各位鄉(xiāng)親解釋一下,為什么在你昨天站著指證我的鞋印里,會沾著這東西?”
說著,周凌將樹葉轉(zhuǎn)向大隊書記和周圍好奇的村民。
“這不就是紅土嗎?哪都有!”
陳衛(wèi)東冷哼一聲,強自鎮(zhèn)定。
周凌冷笑一聲。
“哦?是嗎?”
“書記,各位叔伯,你們都是地里刨食的老把式,仔細看看,這土的顏色、這黏性,咱們勝利大隊,除了村東頭李寡婦家后院那小塊自留地,還有第二處嗎?”
此話一出,幾個老農(nóng)湊近一看,紛紛點頭。
“沒錯!就是李家后院那土!”
“那地方土質(zhì)是怪,又紅又黏,種別的不行,就長點姜還行!”
“陳知青,你鞋上咋沾了李寡婦家后院的土?”
人群開始騷動。
陳衛(wèi)東臉色微變,急忙道。
“我……我可能是白天路過不小心踩到的!”
周凌等的就是他這句,立刻打開第二層樹葉,露出里面幾縷藍色的棉布纖維和紐扣。
“那你再解釋一下,為什么李寡婦家后墻頭上,會掛著和你身上這件工裝顏色、質(zhì)地完全一致的布絲?”
人群一片嘩然。
鞋底有紅土還能狡辯路過,墻頭掛著你衣服的纖維,這怎么解釋?
陳衛(wèi)東額頭瞬間冒出冷汗,嘴唇哆嗦著。
“你……你血口噴人!誰知道這是不是我的衣服……”
“還不承認?”
周凌眼神一厲,打開最后一層樹葉,露出了那枚已經(jīng)碎裂的塑料紐扣。
“那這個呢?這枚從你藍色工裝上掉下來的第二顆紐扣,為什么會碎在李寡婦家后窗下的泥土里?”
“大家看清楚!這扣子的樣式,是不是和陳衛(wèi)東身上這件工裝的扣子一模一樣?而且他衣服上第二顆扣子,現(xiàn)在是不是沒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陳衛(wèi)東的胸口。
他藍色工裝的第二顆紐扣位置,果然空空如也。
陳衛(wèi)東也下意識低頭,當看到自己胸口那顆缺失的紐扣時,臉上那志得意滿的笑容瞬間僵住。
“荒謬!這都是你偽造的!誰知道你從哪弄來的……”
周凌不再看他,轉(zhuǎn)向李寡婦。
“李嬸,你別怕。我知道他肯定威脅你了,是不是還用錢和糧票收買你了?”
李寡婦的肩頭一顫,雖然沒有抬頭,但緊攥著衣角的手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激烈掙扎。
周凌繼續(xù)沉聲道,每一個字都敲在眾人的心坎上。
“你好好想想,今天他能收買你誣陷我,明天事情敗露了,他為了自保,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你!”
“這饑荒年頭,死個無依無靠的寡婦,餓死個把沒人撐腰的娃兒,誰會追究?”
這話一出,使得李寡婦猛地抬頭,滿臉驚懼,也讓所有圍觀的村民脊背發(fā)涼。
周凌說的沒錯。
這年月,易子而食的慘劇別處不是沒有,真要是……
眾人看向陳衛(wèi)東的眼神頓時充滿了審視。
陳衛(wèi)東被周凌這話和眾人目光刺得跳腳,氣急敗壞地尖叫。
“周凌,你胡說八道!你敢污蔑我!李寡婦,你別聽他的,你來說!”
然而,他的催促此刻聽在李寡婦耳中,卻更像是催命符。
他能用錢糧讓她閉嘴,難道就不會用更狠辣的手段讓她永遠閉嘴嗎?
自己死了不要緊,可娃兒怎么辦?
“哇——”
李寡婦淚如雨下,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面如死灰的陳衛(wèi)東。
“是他!是陳衛(wèi)東這個天殺的!”
她哭著從懷里掏出那用手帕緊緊包著的小包。
里面是兩張一塊的紙幣,幾張皺巴巴但至關(guān)重要的全國糧票。
“周凌是清白的啊!是陳衛(wèi)東爬了我家墻,他想欺負我,我沒讓,他怕我說出去,就拿這些讓我賴給周凌。”
“他說周凌名聲臭,沒人信他,我要是不答應,他就讓我們娘倆在村里過不下去……”
“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竅了啊……”
她癱坐在地,嚎啕大哭。
與此同時,人群徹底炸了。
“真是這狗日的陳衛(wèi)東,自己干了缺德事,還拿糧票收買人!”
“兩塊錢,1斤糧票!虧他還是知青負責人,先進分子呢!呸!”
“周凌說得對!這年頭,有啥比活命要緊?李寡婦也是沒法子……”
“打死這個黑了心肝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