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露印倚在舒鶴懷里,舒鶴卻耐不住,順勢把人抱到屋中沙發上。
二人鬢發廝磨,溫存了一會兒。
小姑娘偏過頭,眼眸發亮,與舒鶴熱吻。
舒鶴心里覺得冷露印可愛得緊,吻已不足夠,變成了啃咬。
“疼...”冷露印呼出聲。
舒鶴連忙停下,對著陽光看冷露印唇角的紅痕。
“還疼嗎?”舒鶴輕輕吹紅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冷露印看他緊張的樣子,噗嗤笑了。
輕點著舒鶴的鼻子,冷露印調皮地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舒鶴有些羞惱,面上落了紅。
他本是這段感情中的上位者,今日卻也為解相思結,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冷露印在舒鶴懷中支起頭,清亮眼眸一眨不眨望著舒鶴說道:“今天我要去拜會護國仁王寺,要一起來嗎?”
舒鶴垂頭,輕輕吻著冷露印瑩白的指尖,“仁王寺比我重要嚒?”
“去嘛。”冷露印纏舒鶴道。
舒鶴終于放開冷露印。
天高氣爽,二人攜手至杭州護國仁王寺。
冷露印一改往日的裝束,臉上不施粉黛,通身一件像僧袍的青色直筒長裙,頭上的烏鬢用青色布條扎了一個發髻。
顯得清麗脫俗,別有一番風味。
寺內古木參天,秋日落葉蕭瑟飄零。門口僧人本來要攔住二人,不允進門打擾。
僧人突然望見冷露印頸上掛著的小金佛,不禁眼前一亮。
罷了,也是有緣,僧人揮揮手放行二人。
舒鶴和冷露印走入護國仁王寺。
這寺廟如此重要,原是因為此處是尺八最初發源的祖庭。
一進佛寺門,冷露印看到浩蕩的僧人人群圍成團,每人手中一支竹尺八,共同吹奏佛謁。
幾十支尺八的合奏壯麗肅穆,令人肅然起敬。
冷露印也抽出自己的尺八,加入合奏。
眾僧人一見這一位眉目玲瓏的小小姐也會尺八,頓時來了興致,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過來看熱鬧。
于是,最后尺八的合奏變成冷露印的獨奏。
佛門深處的普悲主持聽聞冷露印進入寺廟,也循聲趕來。
他眉目岑寂,穿一件百衲衣,映得寺廟蓬蓽生輝。
普悲主持聽了冷露印的演奏,發現的確里面有本寺類似的傳承。
他看見冷露印頸上的小金佛,心下了然,請冷露印和舒鶴進入佛堂請茶。
細說緣由,是冷露印的師傅靜言主持原本曾是護國仁王寺的僧人,于是寺里的信物金佛才會落到冷露印手上。
三人一番攀談,冷露印本想把金佛物歸原主。
“留著吧,”普悲主持說,他微斂妙目,笑瞇瞇地對冷露印說,“畢竟是你師傅留給你的。”
普悲主持也覺得與冷露印有緣,從衣袖里拿出幾張票。
“小姑娘,我是佛家清修之人,不便出寺,你代我去聽這場演出可好?”普悲主持慈眉善目地笑道。
冷露印看著手中藍底燙金的票,上面赫然寫著:唐代禮樂復原組表演。
“唐代禮樂復原組表演,這是什么?”離開寺院,舒鶴問身邊的冷露印說。
“不知道,從沒聽說過。”冷露印回答,但是畢竟是普悲主持的推薦,她高低要嘗嘗咸淡。
當晚,音樂會現場。
舒鶴與冷露印坐在觀眾席上,大幕拉開,抱著各色樂器的唐裝樂伶映入眼簾。
舒鶴熟讀古典文獻,對中國古樂略通一二,了解唐樂雅樂與古代燕樂最為類似。
站在舞臺中央,穿松花綠披帛襦裙的豐腴美人,正在緩緩下腰。
她所作應該是唐軟舞。
身邊同樣穿唐服的男男女女分別舉著南音琵琶、唐橫笛、笙等樂器演奏。
歌伶唱詞《玉樹后庭花》,抑揚頓挫:“麗宇芳林對高閣,新妝艷質本傾城......”
雅!
太雅了!
一曲結束,冷露印和舒鶴噼噼啪啪拍手。
然而,已經表演了一會,身邊的觀眾席座無虛席。
一位帶著老花鏡的學究打扮的老先生,正坐在冷露印身邊,一字一頓,認真地讀舞臺側熒幕上的介紹。
年輕媽媽帶著牙牙學語的稚童,也觀看演出入了神。
冷露印扶額,她本來覺得唐代禮樂復原組的表演非常小眾,應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
然而......
滿場觀眾座無虛席,眾人皆盯著舞臺中央的表演。
天吶!
這些古曲也是非常對舒鶴和冷露印二人的胃口,他們坐在觀眾席,聽得津津有味。
真愛的人一定很愛。
下一首《青海波》,悠揚的唐橫笛纏繞著笙簫樂聲,令人沉醉。
冷露印仿佛可以透過樂奏看到盛唐的輝煌。
突然,“噼啪”一聲作響。
對音樂敏感的冷露印一下子就聽了出來,樂隊左側的琵琶斷弦了。
悠揚的主旋律少了琵琶的支撐,變了味兒。
冷露印和舒鶴對視一兩秒,手疾眼快地掏出尺八。
觀眾席上,宛若對舞臺上音樂的應答......
一陣尺八樂悠揚綻開,補足了唐雅樂缺失的旋律線。
冷露印邊回憶,邊即興,舉著尺八,洋洋灑灑的樂符傾瀉而出。
好!
觀眾席看冷露印眼疾手快地救場,都是心下道了一聲彩。
坐在舞臺中央的琵琶手在這幾分鐘里眼疾手快地換弦。
接著,叮叮咚咚的琵琶樂音如珠落玉盤,傾瀉而出。
冷露印背后全是冷汗。
終于。
接上了。
有些驚險的,曲子被完整地續下來了。
舞臺上的表演者聽聞皆是一震,在冷露印的協助下完成了全曲。
觀眾席上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演奏結束,幕后,卸妝的演員談起舞臺事故。
“沒想到竟然會有救場。”軟舞舞伶驚訝道。
“是啊,那樂聲是什么呢?簫嗎?又不太像。”唐橫笛樂手沉思中。
“我們小眾的樂團,竟然也有觀眾這么看重,竟然會來救......嗚嗚嗚”樂團團長安月影嚎啕道。
樂手們看到隊長急出了哭腔,紛紛安慰。
冷露印和舒鶴并不知曉這段對話。
他們仔細咀嚼這場演奏,離開演奏廳,去附近的小酒吧棲息片刻。
舒鶴為冷露印拿莫吉托的時候,看到場上穿綠襦裙的唐俑女舞伶正拿著兩大杯啤酒闖過屋子。
舞伶雖然脫下了舞蹈時穿的袍裙,卻還頂著唐代的頭發造型,畫著夸張的舞臺妝,很是扎眼。
胖乎乎的唐橫笛樂俑,正在高雅品味高腳杯里的水果肉桂熱紅酒。
“咦?”舒鶴大驚。
接下來,舒鶴和冷露印發現整個唐雅樂團都在這間屋子里喝酒。
唐樂伶舞俑,正在酒吧猛灌黃湯悶酒。
有趣。
……
……
“咦?”唐雅樂復原樂隊隊長安月影看到了冷露印,驚訝著。
冷露印的背后的透明塑膠管里裝著尺八,想認不出都難。
安月影很瘦,穿一件黑色棒球衫,但是為了符合唐代審美,臉頰兩邊故意腮紅點的很濃,讓人看上去有點豐腴。
安月影主動向冷露印打招呼。
她看向冷露印的尺八,“你好,姐妹,你背著的是南蕭嗎?剛剛的演出,是你救場的吧?”
她話頭一出,酒吧里復原樂隊的成員都齊刷刷把目光投向冷露印。
“唉?真的假的?”
“又遇到了,這么巧嗎?”
“哇,我也認出來了,就是她!”
冷露印有些不好意思,卻也點頭承認了。
安月影遇見恩人,連忙用手指擦拭掉臉頰上的腮紅,想讓自己看上去更正常一點。
她對冷露印抱拳,施了一禮,“謝謝俠女江湖救急之恩。”
冷露印噗嗤笑了。
“不客氣,江湖有難,理應相助,”冷露印學著安月影的語氣說道,“另外,這樂器不是南蕭,而是尺八。”
樂隊成員三三兩兩聚上來,都好奇冷露印的尺八。
有人聽說過這種特別的樂器,有人認出上過樂綜的冷露印。樂隊成員七嘴八舌,場面一下子變得很熱鬧。
“你愿意加入我們樂團嗎?”團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