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蘭,你別做春秋大夢了,陳光明不會看上你的!”
許小蘭反駁道,“江波,你喝多了,我從來沒想和陳光明怎么樣,是你自己多心了......”
“我多心?那為什么我讓你敬杯酒,你都不樂意?”江波酒意上頭,嗓門也大了起來。
“你以為你現在翅膀硬了?當初你剛到大山鎮,兩眼一抹黑,是誰托關系,幫你打通金礦的開采手續?是誰幫你介紹領導,幫你解決麻煩?現在有了新歡,就要把我當垃圾一樣丟了?”
許小蘭攏了攏被扯亂的衣領,臉上帶著鄙夷:
“江波,你幫我的時候,可不是這么說的!那時候你陪著我們辦理各種手續,說是服務企業,是為了發展經濟。怎么到現在,反而要邀功請賞了?”
或許是觸及了傷心的往事,許小蘭低著頭,看著腳尖,眼淚撲簌簌落下來。
“我來大山鎮,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好多人想來占我的便宜......江波,正因為你那樣無私地幫助我,我才對你動了真心,要不然,我何至于此......”
聽了許小蘭的話,江波似乎動了感情,上前就要抱她,“小蘭,今天你答應我,好不好?”
許小蘭抹了一把眼淚,靈巧地側身躲開,后腰撞到桌角,疼得嘶了一聲:“你別碰我!”
她喘著氣后退幾步,警惕地盯著江波,“我今天沒心情!更不想和那個叫林峰的人有什么瓜葛!”
江波見硬的行不通,氣焰頓時矮了半截,臉上又堆起討好的笑,聲音也軟了下來:
“小蘭,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對你發脾氣。你就再依我這一次,好不好?只要我能當上鎮長,我立刻就回家跟我老婆離婚,真的,這次我絕不騙你!”
許小蘭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嗤笑出聲,眼角眉梢都掛著嘲諷。
笑完了以后,她瞪著通紅的眼睛質問道,“離婚?江波,這話你說了多少年了?從我們在一起,你就開始說要離婚,說到現在我耳朵都起繭子了。當初要不是被你這句鬼話哄著,老娘憑什么這么多年沒有結婚?”
江波被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酒意醒了大半,卻仍不死心,伸手想去拉她的手:“小蘭,這次是真的......”
“滾開!”許小蘭猛地甩開他的手,聲音里帶著厭惡,“再糾纏不休,我就把你這些年做的齷齪事捅出去,看誰先完蛋!”
江波的手僵在半空,被許小蘭那番話,刺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許小蘭扭過身子,肩膀一聳一聳的,又開始抹眼淚。
“走吧,”江波也泄了氣,對許小蘭道,“回去吧,出來時間長了,別人會疑心的。”
江波打開門,垂頭喪氣地走出來,許小蘭跟在后面,低著頭,一言不發,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等江波和許小蘭的身影從走廊盡頭消失,陳光明才從角落里緩緩走了出來。
聽了江波和許小蘭的對話,陳光明才知道,吳胖子是怎樣利用許小蘭,在大山鎮立足,又是怎樣一步一步拿下茅山金礦開采權的。
讓陳光明警惕的是江波那句話:“你和陳光明獨處一室,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句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陳光明心頭。
尤其是江波對陳光明和許小蘭之間細節的描述,讓他心頭警鈴大作——這些私密的事情,江波怎么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陳光明要做一個好官,想要在官場立足,打鐵必須自身硬。他和許小蘭之間雖然沒有發生什么,但那天的場景,萬一被人拍了視頻或照片,在關鍵時刻流傳出去,對自己的殺傷力可太大了。
一張說不清楚的照片,足可以斷送掉前程。
直覺告訴陳光明,秘密可能就在這個大床房里。
陳光明環視前后,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他輕輕走到那扇緊閉的房門前,側耳聽了聽里面的動靜,里面非常安靜,沒有一點聲音。
陳光明的目光掃過門鎖,那是一把普通的轉鎖,如果用上蠻力,很容易打開,但陳光明并未貿然伸手去轉,而是在思索如何開鎖。
他閉著眼睛回憶了一會兒,當年在特種部隊所學的破門開鎖技巧,此刻如電影一樣,在腦海里清晰浮現。
陳光明摸了摸口袋,沒找到合適的工具,他的視線落在走廊窗臺的縫隙處,那里卡著一根細鐵絲,或許是工人裝修時遺落的。
陳光明走過去撿起鐵絲,指尖靈巧地將一端彎成小小的鉤子。他側身擋住走廊可能傳來的視線,左手扶住門把手,右手捏著鐵絲探進鎖孔。
輕輕轉動了幾下,只聽“咔噠”一聲輕響,不過兩三秒的功夫,鎖芯便被順利撥開。整個動作行云流水,比用鑰匙開門還要利索。
陳光明閃身進去后,反手輕輕帶上門,打開房燈。
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剛散去不久的酒氣,和一種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上次陳光明被許小蘭硬拉進來,他喝了藥酒,神志不清,對這個房間沒有多少印象。
這次,陳光明仔細打量著房間內部。
一張大床,一排沙發,一個茶幾,此外還有衣柜和書桌。看來,這是許小蘭在縣城長租的住所了。
陳光明把目光投向那張大床。
大床上,一床被子亂七八糟,陳光明捂著鼻子,屏住呼吸,掀了掀被子,又搜了一下床墊下面,沒發現什么。陳光明又摸了摸枕頭,也沒有發現異常。
陳光明的目光在房間里仔細掃視,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他和許小蘭在這里發生的事情,江波竟然能知曉那些隱秘細節,一定是有人在暗中監視,而這個房間,極有可能就是關鍵所在。
接著,他檢查了衣柜,里面掛著幾件女人的衣服,每件衣服都捏了一遍,也沒什么特別。
茶幾上放著煙灰缸和水杯,陳光明甚至把茶葉桶也打開看了看,搖搖頭后又蓋上蓋子。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陳光明皺起眉頭,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對面靠墻的書桌。書桌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是黑的,還有一臺打印機,旁邊還散落著幾張文件。
陳光明走過去,手指剛要碰到電腦,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天花板角落處,有一個小小的黑色圓點,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墻壁的污點。
陳光明心里一動,搬了把椅子站上去,湊近一看,果然是一個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房間中央的大床,角度刁鉆又隱蔽。
陳光明呵呵笑了起來,這和他辦公室的攝像頭一模一樣呀。
陳光明順著攝像頭的線路往下找,發現線路沿著墻角的踢腳線,一直延伸到書桌底下,連接著那臺筆記本電腦。
到現在,陳光明已經明白了,自己辦公室的攝像頭,一定是江波按的,許小蘭必定知情。
既然攝像頭連接著筆記本電腦,那么這臺電腦里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陳光明的心跳開始加速,他坐到書桌前,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一按開機鍵,風扇轉動,指示燈就亮了起來。
但筆記本電腦亮屏以后,顯示需要輸入密碼。
這個難不倒陳光明,他接受過網絡作戰訓練,別說這種筆記本電腦,就是再厲害的服務器,他都可以來去自如。
陳光明掏出鑰匙,鑰匙串上掛著一個小巧的U盤,他把U盤插進電腦接口,一番操作之后,很快破譯了密碼。
陳光明看到,電腦桌面上除了幾個常用軟件,還有一個命名為“存檔”的文件夾。陳光明點開文件夾,發現里面全是視頻文件,文件名都是用日期和姓氏命名的。
陳光明隨意點開一個,屏幕上立刻出現了許小蘭的身影,而她身邊,竟然是楊晉達。
楊晉達胖胖的肚子,像肥豬一樣躺在床上,眼神帶著鉤子,看向許小蘭。
陳光明看了看標注的日期,發現正是自己向丁一申請來救災款后,楊晉達為了躲開自己,和江波一起出差那幾天拍的。
陳光明再點開一個,這段視頻的男女主角是許小蘭和吳胖子。他接著往下翻,還有許小蘭和其他幾個陌生男人的視頻,每一段都不堪入目。這些視頻的拍攝角度,正是那個微型攝像頭的視角。
這些男人,有的陳光明認識,有的陳光明并不認識。但本著“有勝于無,為我所用”的原則,陳光明將這些視頻全部復制下來。
陳光明又打開一段視頻,竟然是自己和許小蘭那一幕!
陳光明的臉色越來越沉,他終于明白,江波為什么會知道那么多秘密;也終于明白,許小蘭在這些男人之間周旋,背后竟然藏著這樣的齷齪。
這個房間,根本不是什么休息室,而是許小蘭用來進行權色交易的場所,更是一個被人暗中監視、記錄一切的陷阱。江波等人拿到這樣的視頻,一定會用來恐嚇別人,謀取不正當的利益。
陳光明用力按下鼠標,果斷刪除掉這段視頻。
陳光明又把電腦翻了個遍,發現硬盤上還有許多金礦的材料,陳光明心想,這許小蘭真是娛樂工作兩不誤,竟然把工作帶到**窟來,也算是非常敬業了。
他挨個打開察看,又發現了一個excel電子表格,上面標的名稱是“金礦生產(炸藥使用)。”
陳光明打開excel文檔,仔細查看了一會兒,發現有一段文字,記錄著茅山金礦炸藥的使用和貯存。
“12日從派出所領雷管200發,放于3號礦井內......”
“13日領取炸藥30公斤......”
陳光明越看,臉色越是陰沉,茅山金礦為了圖省事,領到炸藥和雷管后,竟然直接放到了礦井里!
根據安全生產有關規定,除非在井下設置了爆破器材倉庫,否則是不準把炸藥放在井下的。而許小蘭他們不但在井下放了炸藥,還和雷管放在一起!這樣引起爆炸的風險就大大增加了!
陳光明清楚記得,前幾年,鄰縣有一座金礦,就把炸藥和雷管放在礦井下,引起了大爆炸,導致十幾名工人埋在礦井里,沒有救出來。大爆炸過后,從縣委書記、縣長直到各大局長,撤職的撤職,處分的處分,官場上哀鴻遍野,悲聲一片。
陳光明可不想讓這種悲劇,在大山鎮發生。
陳光明迅速把這個文件復制下來,準備回去以后好好研究。他又察看了一番,再沒發現什么,于是關掉電腦。
這時手機響了,是劉一菲打來的,“你在哪兒呢?”
陳光明壓低了聲音,“我喝多了,有點頭暈,在外面吹風呢?!?/p>
“我要回去了,咱們走吧!我在大堂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