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特意道:“棠棠為了給表哥買杏仁酥,排了好長時間的隊呢?!?/p>
一陣帶著暖意的微風從窗外吹進來,瞬間將蕭承煜心頭的不悅,吹散的無影無蹤。
他眼底瞬間亮了亮,像被點亮的星辰,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兩步,想伸手抱抱她,“棠棠……”
沈清棠沒等他說完,直接把油紙包塞進他懷里,順手把他往外推了推:“表哥日理萬機,棠棠幫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為表哥做點微不足道的小事?!?/p>
“表哥帶去書房吃吧,別餓著自己?!?/p>
蕭承煜像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也顧不上盤問簪子的事情了,提著點心,腳步輕快地回了書房。
剛在桌案后坐下,他就立刻吩咐宮人:“把前些日子御賜的那只琉璃盤拿來!”
宮人連忙應下,很快將剔透的琉璃盤奉上。
蕭承煜親自拆開油紙包,小心翼翼地將杏仁酥一枚枚擺進去,擺得整整齊齊,才滿意地收手。
俯身仔細端詳著盤中的點心,唇角的笑意怎么壓都壓不住。
這時,張公公從殿外走進來,一眼瞥見琉璃盤里的杏仁酥,臉色驟變,連忙上前兩步,壓低聲音急道:“殿下!您對杏仁過敏啊!哪個不長眼的宮人,敢把這東西送進來?”
太子的飲食禁忌對外向來保密,以防被有心人利用,東宮之內更是嚴把關口,從沒有宮人敢送過敏之物到太子面前。
蕭承煜眉頭一擰,不悅地掃了他一眼:“多嘴!孤過不過敏,自己不清楚?”
“再說,孤對杏仁過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說不定早就好了。”
張公公何等精明,一聽這話,瞬間猜到杏仁酥的來歷。
他連忙改口,臉上堆起笑意:“老奴糊涂!原來是太子妃娘娘特意給殿下買的。殿下對杏仁過敏這事兒,娘娘并不知情,肯定是無意的。但娘娘對殿下的這份心意,可比什么都金貴!”
蕭承煜對他這番話頗為滿意,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那是自然。棠棠難得出宮一趟,心里還惦記著孤,特意繞路給孤買的。”
話音剛落,又有宮人躬身走進來,恭聲道:“太子殿下,安王爺到了,正在殿外候著?!?/p>
蕭承煜唇角的笑意瞬間淡了幾分,將杏仁酥輕輕放到一旁,指尖在桌案上頓了頓,淡聲道:“讓他進來?!?/p>
少頃,安王腳步匆匆走進書房。
見了蕭承煜,安王臉上先是閃過幾分不自然的慌亂,隨即強壓下心虛,開門見山就問:“太子,皇叔名下的那處‘墨韻軒’,是不是被你的人查封了?”
這墨韻軒是安王經營了五年的產業,除了出售名家字畫,更是他平時和文人墨客聚在一起賞畫、題詩的雅集之地,說是他的心頭肉也不為過。
今日,他特意把陸容與送的那幅《飛鴻賞秋圖》帶去墨韻軒,正要和幾位好友細細品鑒,誰知一群官差突然闖進來,二話不說就以“私藏**”為由查封了鋪子,連他亮明王爺身份都不管用!
最要緊的是,那幅寶貝畫作還落在里面,沒來得及拿出來!
他心急如焚,什么風雅體面都顧不上了,一路急匆匆奔來東宮。
蕭承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冷淡:“皇叔,之前在安王府賞花宴上,孤就說過——孤的表妹若是‘丟了’,誰也賠不起?!?/p>
他心中冷嗤:棠棠是他的眼珠子,當日賞花宴若不是他及時發現,棠棠真從安王府被悄悄送走,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屆時,可就不是查封一間墨韻軒這么簡單了!
如今讓安王也嘗嘗心愛之物被奪的滋味,這點損失,不及他當時心情的萬分之一。
安王聽出他話里的問責,連忙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解釋道:“太子啊,你可冤枉皇叔了!是陸容與那小子說,你覺得他配不上沈小姐,要拆散他們兩個的姻緣?!?/p>
“皇叔哪知道沈小姐是‘鳳鸞星’轉世,是未來的太子妃??!若是早知道,借皇叔十個膽子,也不敢幫他悄悄送沈小姐出城?!?/p>
聽到“陸容與”三個字,蕭承煜原本因那包杏仁酥稍稍平復的妒火,瞬間又燃了起來,連眼底都多了幾分戾氣。
他指尖摩挲著杯沿,語氣帶著幾分譏諷:“孤記得,皇叔從前與陸容與并無深交,怎么肯為他冒這么大的險,連孤都敢騙?”
安王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不瞞你說,陸容與送了皇叔一幅畫圣的真跡《飛鴻賞秋圖》,那幅畫實在難得?!?/p>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一幅畫倒還在其次。主要他和沈小姐早有婚約,又兩情相悅?;适暹@輩子就好結交文人,最見不得有情人被拆散,一時心軟,才幫了這個忙?!?/p>
“再說,當時沈小姐也是自愿跟他走的,要不然,皇叔就算再喜歡那幅畫,也不會強人所難啊。”
蕭承煜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皇叔的意思是,孤拆散了一對‘有情人’?”
安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道:“皇叔不是這個意思,這事兒確實是皇叔考慮不周,皇叔給你賠個不是,墨韻軒就還給皇叔吧?”
蕭承煜不置可否,指尖在奏折上輕輕一點,語氣淡漠:“孤還有公務要處理,皇叔請回吧?!?/p>
安王自知理虧,見他態度堅決,不敢再糾纏,只能垂頭喪氣地起身告辭。
離宮前,他順路去了壽康宮給太后請安。
太后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當今盛德帝,另一個便是安王。
他平日鮮少進宮,今日難得來一趟,卻全程唉聲嘆氣,沒半分往日的風雅模樣。
太后見狀,忍不住皺眉問道:“你今天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還一直嘆氣?!?/p>
安王苦著臉嘆道:“兒臣那處‘墨韻軒’,被人查封了!里面還擱著不少寶貝字畫呢……”
太后臉色驟沉,當即擰眉:“什么人這么大膽,連王爺的產業都敢動?”
“還能有誰,”安王垮著肩,沒好氣地說,“就是我那大侄子,太子蕭承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