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煜以為她是擔心倆人的實力,笑著道:“棠棠,玄影親自試過她們的武功,這兩人已是女衛中功夫最好的。”
玄影身為他的貼身侍衛,武功高強且眼光毒辣,挑出的人絕無差池。
可沈清棠不愿強人所難,這兩人并非真心效忠,真遇危險時也未必會盡全力護她。
她彎了彎唇角,語氣柔和卻堅定:“我知道兩位姑娘功夫都極好……但既是要日日跟在身邊的人,總得挑個合眼緣的才好。”
事關沈清棠的安全,蕭承煜不愿讓步:“這樣,棠棠你另外再選兩個,回頭讓她們一同跟著你。”
沈清棠微微蹙眉,有些不樂意:“昨天只是意外,總不能以后出個門,身后都浩浩蕩蕩跟著一群人,去哪里都不方便。”
“再說了,我自己的貼身護衛,難道還不能自己挑了嗎?”
蕭承煜還想再說“可是”,話沒出口,就被沈清棠輕輕牽住了衣袖。
她輕輕晃了晃他的袖子,眨巴著那雙清亮的眼睛看著他,目光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蕭承煜很久沒見棠棠和他撒嬌。
心尖頓時像被什么東西撓了一下,拒絕的話便怎么也說不出來。
他喉結滾了滾,輕咳一聲:“罷了,都依棠棠。”
目的一達成,沈清棠便立刻松開手,轉頭對著那兩名女衛吩咐:“你們回去各司其職吧。”
說罷,便帶著錦書和畫屏,腳步輕快地回青鸞殿換衣裳,準備親自去殿前司挑選人手。
錦書和畫屏如今已被她提拔為正八品東宮掌事宮女,往后資歷夠了,還能再往上晉升。
她今日挑選的,不只是貼身女侍衛,也趁機物色忠心可靠之人,慢慢培養成自己的得力人手。
蕭承煜愣在原地,看著她干脆利落遠去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衣袖。
他是不是被棠棠敷衍了?
*
殿前司駐扎于外城西南部,那里場地寬闊,方便禁軍訓練。
蕭承煜本想陪著沈清棠一起,但他今日還要去御書房和皇帝、朝臣們商議要事,實在抽不開身,只能命令玄影帶人隨行保護。
誰知到了下午,沈清棠興高采烈地回了東宮,身后卻只跟著一個穿著下人衣裳、頭發亂糟糟的小丫頭。
蕭承煜劍眉瞬間擰緊,語氣里滿是不解:“棠棠,孤讓你去挑武功高強的武婢,你怎么挑了個燒火丫頭回來?”
沈清棠就知道他不會滿意,輕咳一聲:“錦書,你先帶飛星去安頓下來,帶她洗個澡換身衣裳,過會兒也該用晚膳了。”
一聽吃飯,飛星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連連點頭:“奴婢吃飽飯,就來保護娘娘!”
錦書和飛星離開后,沈清棠沖蕭承煜認真道::“殿下,你別看飛星只是一個燒火丫頭,她力氣很大的,十幾個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就是性子憨直了些,不過以后讓錦書多教教規矩,不會出錯的。”
蕭承煜無奈:“就算再有力氣,沒有經過嚴格的訓練,也不代表能保護好你。”
沈清棠往玄影烏黑的眼圈一指:“可是,連玄影都不是飛星的對手。”
玄影下意識捂住左眼,耳根微紅,低聲辯解:“屬下當時毫無防備,才被她僥幸打中……”
話雖如此,能擊中他這種頂尖高手,絕不可能全憑運氣,可見這飛星確實有些本事。
而且沈清棠已經通過飛星的心聲,把她的底細摸清楚了。
飛星飯量大,卻沒什么心眼,之前一直在殿前司當燒火丫頭,因為心思單純總是被欺負。
今天她去殿前司挑人的時候,恰好遇到那里的人讓飛星干了很多臟活累活,卻只給她餿飯吃,所以才打了起來。
十幾個人都險些沒有按住飛星,但飛星畢竟勢單力薄,又餓著肚子,差點被按住往死里打。
她及時救下飛星,又吩咐廚房拿了好幾籠肉包給她,飛星吃飽后高興地打了個嗝,當即表示要一輩子跟著她吃香喝辣。
見蕭承煜眉頭緊鎖仍有猶疑,沈清棠故技重施,拉住他的衣袖搖了搖:“殿下,棠棠就想要飛星做身邊的女護衛,留下她吧。”
又來這招?
蕭承煜忍不住嘆息:“棠棠,你敷衍孤的時候,能不能別這么敷衍?”
他暗自腹誹:【至少喊一聲‘夫君’吧?搖兩下袖子就算撒嬌,孤就這么好糊弄?】
沈清棠眸光閃了閃,出一分力就能辦成的事情,誰愿意出十分啊?
不過喊聲“夫君”,總比他提別的條件好。
“夫君。”沈清棠喊得干脆利落。
她聲音清甜悅耳,細聽卻跟叫“白菜”“豆腐”沒什么區別。
蕭承煜眼底露出幾分驚訝,棠棠似乎經常能猜到他所思所想。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吧!
他努力壓了壓上翹的唇角:“既然棠棠喜歡,就讓她跟在你身邊吧。”
“謝謝夫君,”沈清棠乖巧道:“那臣妾就不打擾夫君處理公務了。”
蕭承煜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之前不是說過,棠棠永遠不必自謙臣妾。”
沈清棠隨便嗯了兩聲,從善如流:“棠棠累了,先回去青鸞殿休息。”
看著沈清棠輕盈的背影,蕭承煜無奈搖了搖頭。
這丫頭,什么時候才能真正把他當成夫君?
*
趙婕妤養傷期間,沈清棠除了每日去坤寧宮給皇后請安,其余時間總會往沁芳齋跑,每次都帶著些上好的補品,陪她聊上片刻。
時間久了,倆人倒是慢慢熟悉起來。
誰知這天剛走到沁芳齋門外,就聽到里面有人罵罵咧咧。
是祥菊的聲音:“真是晦氣!這四小姐好不容易走了狗屎運,入了皇上的眼,還以為她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沒想到,這賤命就是賤命!”
“本以為跟著她進宮能享福呢,結果現在連皇上的面都見不到,我真是后悔!”
另一個丫鬟福榮連忙附和,語氣里滿是怨懟:“可不是嘛!入宮沒兩天臉上就起了一身紅疹,好不容易消下去,又偏偏要替太子妃擋刀,現在倒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別說侍寢了,就這模樣,我要是皇上,看她一眼都覺得晦氣!”
她撇著嘴補充,“太醫都說了,她這傷口深得很,起碼得養三五個月。等她好利索了,皇上早把她拋到九霄云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