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被無邊夜色籠罩。
山風呼嘯著穿過林間,樹枝影影綽綽,像張牙舞爪的鬼魅,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馬車穩穩停在山腳下,飛星扶著沈清棠下了車。
她手中提著一盞昏黃的燈籠,微弱的光線下,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緩緩往山上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直到秋風山莊的輪廓在夜色中顯現,門口才忽然竄出幾名蒙面人,橫身攔在路前。
“太子妃對陸家人,倒是情誼深厚。”
為首的蒙面人聲音沙啞,目光掃過沈清棠身后,見只有她們二人,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飛星掏出懷里的銀票:“這是你們要的銀票,可以把陸姑母放了吧?”
蒙面人根本沒看飛星,冷聲道:“還請娘娘獨自一人進去。”
這時,沈清棠清晰聽見他的心聲:【怎么就沈清棠一個人來了?太子竟然沒跟著?不過薛妃娘娘說了,只要抓住沈清棠,太子就算拼了命也會來救她!】
沈清棠眸光微沉,果然是薛妃設下的圈套,目標終究是蕭承煜!
幸好沒讓他跟來……
她定了定神,抬聲道:“既然我已經如約而至,你們該把陸姑母放了吧。”
蒙面人冷聲道:“陸秀蘭就在莊內,此刻安然無恙。只要太子妃親自進去接人,我們自然會放她離開。”
沈清棠扶著飛星的手臂,故意用力咳嗽了幾聲,臉色泛起幾分蒼白。
“這山路崎嶇難行,本宮一路走上來已耗盡體力,方才又在山路上嗆了幾口寒風,如今沒人扶著,實在走不動路。”
“真是身嬌體貴。”蒙面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轉頭沖身后喊了一句:“你去扶著太子妃。”
沈清棠卻下意識退后一步,語氣帶著幾分警惕:“我不放心你們的人。況且飛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鬟,你們這兒人手眾多,總不至于怕一個小丫頭吧?”
蒙面人上下打量了飛星一番,見她身形瘦小、模樣稚嫩,確實沒放在眼里,當即一揮手:“開門,讓太子妃進去。”
山莊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內里燈光昏暗,影影綽綽看不清深處情形,透著幾分詭異。
沈清棠眸光微閃,故意道:“等等,你還沒說,到底讓本宮過來做什么?本宮素來與人無爭,不記得有你這樣的仇家。”
玄影此刻正帶著暗衛絞殺山莊外圍的綁匪,她必須多爭取些時間,等他們清理完外圍,再里應外合。
蒙面人早已沒了耐心,心底暗罵:【反正人已經到了,還啰嗦什么!直接綁進山莊便是,免得多費口舌。】
沈清棠捕捉到他的心思,神色微變,當即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瓷瓶,緊緊攥在手中。
“這里面是劇毒的斷魂散,只要本宮將瓷瓶摔碎,斷魂散隨風飄散,整座山上的人皆會中毒身亡!”
她語氣決絕,眼底毫無懼色:“如果你們不讓我先確認姑母的安危,那么今夜,我們便同歸于盡!”
蒙面人臉色驟變,顯然沒料到這位看似柔弱的太子妃,竟如此果決狠厲。
他壓下慌亂,緩了緩語氣:“太子妃放心,我們主子只是想見你一面,并無加害之意。陸秀蘭就在前廳,此刻安然無恙。”
通過蒙面人的心聲,沈清棠確定他沒撒謊,姑母此刻確實無恙。
恰在此時,沈清棠眼角余光瞥見遠處大樹上,閃過一道細微的光影——是玄影發來的暗號,外圍已清理完畢。
她心頭悄悄松了口氣,面上依舊鎮定:“罷了,看你也未必知曉內情。帶路吧。”
蒙面人謹慎地瞥了眼她手中的斷魂散,終究沒敢貿然動手。
他暗自盤算:【待會兒見到陸秀蘭,便以她的性命要挾,不信沈清棠不乖乖束手就擒!不過是個嬌弱女子,還真以為能憑一己之力救人?】
沈清棠看穿他的心思,卻并未點破,只要姑母平安便好。
山莊內戒備森嚴,透著濃重的殺氣。
走進山莊,繞過影壁,透過敞開的廳門,沈清棠一眼便望見陸秀蘭被布條堵著嘴,牢牢綁在廳中椅子上!
“姑母!”沈清棠心頭一緊,連忙加快腳步想要上前。
誰知她剛踏入客廳,蒙面人突然抽刀,寒光一閃便架在了陸秀蘭的脖頸上!
“現在人你見到了,把毒藥放下,乖乖束手就擒!否則,我現在就殺了她!”
陸秀蘭滿眼焦灼,拼命搖頭,示意沈清棠快走,不要管她!
鋒利的劍鋒劃破她的脖頸,滲出細密的血珠,觸目驚心。
“姑母,你別動!”沈清棠連忙止步,聲音發緊,“姑母放心,棠棠一定救你出去!”
她一邊暗暗估算玄影帶人潛入山莊的時間,一邊與蒙面人談條件:“讓我的丫鬟送姑母下山,我留在這里。反正你們的目標從來都是我一個人,留著姑母也沒用。”
她舉起手中的斷魂散,語氣決絕:“否則,我們就同歸于盡,誰也別想好過!”
綁匪們互相對視一眼,心中已然松動,沈清棠既然到了,陸秀蘭確實沒了要挾的價值。
可他們又不敢真的放人,山莊里的布置不能泄露給外人。
蒙面人冷嗤一聲:“三天后,我們自會放她離開!現在,你立刻放下毒藥!”
沈清棠拖延著時間,等候玄影帶人闖入;蒙面人則緊盯著她的動作,等著她放松警惕的瞬間動手。
雙方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之際——腳下的地面忽然劇烈顫抖起來!
蒙面人大驚失色:“怎么回事?!”
他猛地扭頭瞪向沈清棠,怒聲道:“你敢帶侍衛來!是不想讓陸秀蘭活了?!”
“你沒長腦子嗎?”沈清棠冷聲反駁,“什么樣的侍衛能有本事讓地面晃動?”
她心中也滿是詫異,玄影謹慎,潛入山莊必定悄無聲息,絕不可能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