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個人躺在陌生的房間,沈清棠也很不習(xí)慣,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段時間,她一直和蕭承煜睡在一起,已經(jīng)習(xí)慣被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氣息包裹著。
不知從何時開始,對他的抵觸,已經(jīng)慢慢變成了依賴。
仔細(xì)想來,從小到大,他確實(shí)帶給她很多保護(hù),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里,她又開始擔(dān)心蕭承煜身上的傷。
他肺腑受創(chuàng),現(xiàn)在還不能下床走動,萬一半夜哪里不舒服,或者想喝水了,身邊連個人都沒有。
想到她離開房間時,蕭承煜可憐兮兮追隨著她的目光,仿佛被主人狠心拋棄的大狗,沈清棠莫名有些心軟……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侍衛(wèi)就在門外守著,蕭承煜也長嘴了,真有什么事,他自然會喊人。
她強(qiáng)迫自己閉上眼睛睡覺,不再去想他。
迷迷糊糊間,仿佛被人攬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帶著她早已習(xí)慣的龍涎香。
身體的本能讓她在那懷抱里輕輕蹭了蹭,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又安然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沈清棠一睜眼,就看到蕭承煜放大的俊臉。
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還以為在做夢,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敢找過來。
她瞬間清醒過來,推了推蕭承煜的肩,“你怎么過來了?”
蕭承煜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低啞:“棠棠,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沈清棠推開他坐起來,蹙眉道:“公孫大夫千叮萬囑,讓你臥床靜養(yǎng)!誰準(zhǔn)你隨意走動的?若是傷口崩開了怎么辦?”
見她真的動了氣,蕭承煜也徹底清醒過來,連忙解釋:“沒那么嚴(yán)重,我自己的身體心里有數(shù)……”
他跟著坐起身,順勢握住沈清棠的手,摩挲著她的掌心安撫:“棠棠別擔(dān)心,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沈清棠抿著唇瞪了他一眼,終究沒再抽回自己的手。
蕭承煜捏了捏她的手心,神色認(rèn)真地解釋:“棠棠,我真的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想一直騙你。以后我再惹你生氣,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不理我。”
他聲音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委屈:“棠棠每次不理我,我五臟六腑都跟著疼。”
沈清棠表情松動了幾分:“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暫時放過你,如果再有下次……”
蕭承煜連忙保證:“下不為例!”
沈清棠抿了抿唇:“其實(shí)本來,我就打算等你傷好一些,找時間和你談?wù)勥@件事。”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便是坦誠相待。
蕭承煜為了救她不顧性命,她總不能一直瞞著他這件事,連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給。
更何況,一直單方面窺探他的心聲,對他本就不公平。
誰還沒點(diǎn)不愿意讓別人知道的心事呢?
蕭承煜連忙道:“棠棠,這兩日你不在房間的時候,我也想了很多。”
他頓了頓,好奇地追問,“你這讀心術(shù),是不是及笄之后才有的?”
這幾日他左思右想,很快發(fā)現(xiàn),棠棠是從及笄宴之后,才開始疏遠(yuǎn)他的。
他還以為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綻,卻沒想到,棠棠竟然擁有讀心術(shù)!
他那些偏執(zhí)陰暗的心思,幾乎全部都暴露在棠棠面前,怪不得差點(diǎn)把棠棠嚇跑。
果然,沈清棠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及笄宴發(fā)生的事情,跟他說了。
末了補(bǔ)充道:“我總覺得,這讀心術(shù),或許和國師當(dāng)日派人送來的那瓶果酒有關(guān)。”
蕭承煜擰了擰眉,額角青筋直跳:“怪不得孤之前想請冥鏡出面,證明你是‘鳳鸞星’轉(zhuǎn)世,他非但不肯幫忙,還特意寫信勸誡孤,讓我對你放手!”
他的目光沉了沉:看來得加派人手,盡快將冥鏡那老賊找出來,絕不能再讓他興風(fēng)作浪!
*
與此同時,皇宮。
薛妃得知蕭承煜竟然還活著,這幾日始終心神不寧。
如今她與十皇子,已是薛家僅存的指望。
薛太尉雖因構(gòu)陷太子妃身陷囹圄,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早年培養(yǎng)的一批死士,個個心狠手辣、武功高強(qiáng)。
秋風(fēng)山莊綁架陸秀蘭一事,便是她暗中指使這些死士所為。
為保萬無一失,讓沈清棠與蕭承煜有去無回,她甚至不惜犧牲這批死士,提前派人在山莊埋下大量火藥。
可她萬萬沒料到,蕭承煜竟然命大沒死!
身旁的宮女紫荊低聲進(jìn)言:“娘娘,奴婢覺得太子必定受了重傷,才遲遲不肯回宮。您可不能心慈手軟,得趁著這個機(jī)會斬草除根,永絕后患啊!”
薛妃不耐煩地蹙眉:“難道本宮不想殺了他?可那靜云別院如今守衛(wèi)森嚴(yán),叔父留下的死士又死傷大半,剩下的人根本殺不進(jìn)去!”
她重重嘆了口氣,眼底翻涌著陰翳:“皇上近來雖又寵幸本宮,卻遲遲不肯將本宮封為貴妃,只怕……皇上心中另有盤算。”
紫荊連忙恭聲道:“以皇上對娘娘的寵愛,重新封娘娘為貴妃是早晚的事。”
“不過……皇上正值壯年,有太子這前車之鑒,即便真要廢黜太子,再立新儲,恐怕也得等上幾年。”
盛德帝才四十出頭,蕭承煜這個太子已經(jīng)讓他倍感掣肘。
一山不容二虎,盛德帝即便真有廢儲之心,下一次冊立太子,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薛妃眼底劃過一絲狠厲,咬牙道:“本宮可等不了那么久!”
她轉(zhuǎn)頭看向紫荊,壓低聲音:“先前,叔父提過的那位苗疆蠱醫(yī),讓他為本宮做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