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低聲道:“如果我在這里,見到表哥后,表姐最多向太子殿下行禮問安,也不便再多說什么。”
“可如果我不在,表姐便可以說我有事出去了,借此和表哥多說幾句話。”
她這么一說,丁夫人頓時覺得,沈清棠這耳墜丟的妙極了!
沈清棠今日雖然打扮素雅,但她容貌出眾,看上去依然引人注目。
剛剛從胭脂鋪過來這短短一路,就有不少男子向她投來驚艷的目光。
她心里還隱隱擔心,有沈清棠在,太子會注意不到丁如珊呢。
現(xiàn)在沈清棠離開,那實在是再好不過!
丁夫人臉上立即堆起笑容:“既然皇后賜的東西,那確實貴重,實在丟不得!棠棠快回去找吧,不必著急,慢慢找啊。”
沈清棠微微點頭,帶著畫屏離開了二樓雅座,徑直從蘭亭樓的后門離開。
離開蘭亭樓后,沒走多遠就看到清風(fēng)茶坊的青竹招牌。
剛踏進門,一股龍井茶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還沒等沈清棠開口打聽陸容與的消息,穿青布短打的小二已快步迎上來,臉上堆著笑:“這位可是沈小姐?”
沈清棠點了點頭,小二立即道:“今早有位相貌不凡的年輕公子來尋您,說跟您約好了,此刻正在二樓雅間等著呢,小的這就帶您上去?”
畫屏在一旁喜道,“小姐,定是陸公子已經(jīng)來了。”
沈清棠也松了口氣,先前還怕丁夫人那邊出岔子,或是陸容與被公務(wù)耽擱,沒想到他竟然已經(jīng)到了!
“麻煩你了。”她對小二道,跟著上了木質(zhì)樓梯。
小二殷勤地請沈清棠上樓,來到雅間門口,小二恭敬道:“小姐要見的人就在里面,小人就不進去了。”
畫屏知道自家小姐和陸公子有事要商量,連忙道:“那奴婢也在外面等著。”
沈清棠點點頭,推開房門獨自走了進去。
雅間里靜悄悄的,只聽見窗外竹影摩挲的輕響。
靠窗的位置擺著幾盆翠竹,風(fēng)從半開的木窗鉆進來,吹得竹簾輕輕晃蕩。
隔著半透明的山水屏風(fēng),隱約可見一位男子正背對她坐著喝茶。
沈清棠之前還擔心又是白跑一趟,沒想到今天這么順利就見到人了。
她臉上漾開笑意,脆生生喊了句:“容與哥哥!”
說著便拎著裙擺,輕快地繞過屏風(fēng)。
可還沒等她走近,那道背影緩緩轉(zhuǎn)了過來。
熟悉的俊朗眉眼,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抿,漆眸里盛著她看不懂的深沉,哪里是陸容與,分明是蕭承煜!
沈清棠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腳步也頓在原地,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裙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表哥?怎、怎么會是你?”
蕭承煜目光落在沈清棠臉上,眼神晦暗,語氣卻溫柔:“棠棠,見到表哥不高興嗎?”
沈清棠連忙道:“沒有啊,怎么會?棠棠只是覺得有些意外,表哥公務(wù)繁忙,怎么會來這里?”
她壯著膽子道:“表哥又怎么會……知道我要來這里?”
蕭承煜淡淡一笑:“先過來坐吧。棠棠,你什么時候和表哥這么見外了?”
沈清棠壓著緊張的情緒,坐到蕭承煜對面。
蕭承煜不疾不徐地執(zhí)起茶壺,為她斟了杯茶。
他是太子,言行舉止處處透著尊貴,連斟茶的動作都賞心悅目。
可沈清棠分明聽到他在心里說:【容與哥哥?棠棠叫陸容與,竟然叫得這般親密。可棠棠對孤,卻從來只是客客氣氣的喊一聲表哥。】
【雖然棠棠現(xiàn)在還不能叫孤一聲‘夫君’,不過如果能讓棠棠改口,叫孤一聲‘承煜哥哥’也好。】
聽到這話,沈清棠耳尖瞬間紅了,險些站起來拔腿就跑!
什么夫君、什么承煜哥哥……簡直荒唐!
她看了蕭承煜一眼,不明白為什么有的人表面看起來光風(fēng)霽月、淵清玉絜,心里卻……
蕭承煜指尖漫不經(jīng)心地摩挲著茶盞邊緣,語氣卻像在說件尋常事:“方才有人遞了消息,說陸容與今日當值,卻疏忽職守擅離翰林院私會。孤已孤派人警告他一番,讓他回去了。”
他抬眼看向沈清棠,唇角勾著抹似有若無的笑:“想著表妹許是在這兒等他,孤便過來知會一聲,省得你空等。”
“只是下不為例。陸容與初入翰林院,正是要在御前掙表現(xiàn)的年紀,表妹可別總讓他分心。真要是被人抓住錯處參一本,便是孤,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他話音頓了頓,笑意收斂,語氣添了幾分沉沉的壓力:“到時候,他的錦繡前程,可就全毀了。”
沈清棠心口猛地一沉。
陸容與是京中聞名的少年天才,從科舉到入仕,每一步都走得順遂耀眼。
若真因自己的毀了前途,她如何對得起他?
她攥緊裙擺,指尖泛白,聲音發(fā)顫:“不、不關(guān)他的事!是我約他出來的。表哥,我知道錯了,以后不會再這般任性了。”
蕭承煜眼底掠過一絲滿意,面上卻依舊溫和:“孤知道表妹不是故意的,只是往后要多顧著些他的前程才是。”
可沈清棠耳邊,卻清晰地響起他的心聲:【棠棠最近怎么總想著見陸容與?莫不是姓陸的不安分,暗地里勾引棠棠?】
蕭承煜光明正大打量著沈清棠,心底又升起不滿:【竟然穿得這么美來見他,真該把陸容與的眼珠子挖了!】
沈清棠再也坐不下去,輕聲道:“今日是棠棠任性,竟然讓表哥特意出來這一趟,以后再有什么事情,表哥讓下人傳個話就是。”
“畫屏還在外面等我,我就先走了。”
蕭承煜忽然道:“孤記得你以前,身邊總跟著出門的丫鬟是錦書,怎么最近忽然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