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哥的心聲,沈清棠剛剛落下的半顆心,瞬間又懸了起來!
她抬眸看向沈錚,眼神里滿是驚疑。
還沒等她理清思緒,又清晰地捕捉到沈錚心里的話:【這次和親,本有兩位公主的年齡都合適,可太子殿下偏偏選了嘉儀……】
沈錚沒察覺到妹妹的異樣,收回思緒后,又鄭重地叮囑:“棠棠,這事關系到朝堂大局,是天大的機密,連淑妃和嘉儀公主本人都不知道。你心里清楚就好,千萬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哪怕是錦書和畫屏也不行,知道嗎?”
沈清棠連忙點頭,“棠棠知道輕重,必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她抿了抿唇,心中隱隱感到后悔。
原來是她誤會了表哥,她實在不該和表哥發脾氣。
表哥對她那么好,她今天說得那些話,實在是傷人……
但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而且當時所有人的心聲,都在指向太子表哥是為了她,才容不下嘉儀公主。
就連表哥自己也親口說……說她只要和容與哥哥退婚,就可以免了嘉儀公主的和親,她聽了自然更加誤會……
但是不管怎么說,既然她誤會了表哥,就應該去向表哥道歉。
可她轉念一想,她今天這么誤會表哥,還說了那么傷人的話,表哥定然很生氣。
那……那表哥,是不是就不會再喜歡她了?
如果是這樣,倒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他們互相都冷靜一下……
等她從遙州回來,再向表哥道歉。
*
接下來幾日,沈清棠再未見過蕭承煜的身影,東宮也沒有傳來只言片語,想來表哥是真的同她生了氣。
宮里已開始著手籌備嘉儀公主和親的事宜,可沈清棠既已知曉公主無需真的遠嫁,便沒再將此事放在心上。
倒是嘉儀公主的貼身宮女秋菊,又來侯府求見了她數次。
顯然淑妃與嘉儀公主還不知和親的真相,可她偏偏不能將內情透露分毫。
此事干系重大,京城之中難保沒有漠北國的細作,萬一嘉儀公主那邊不慎露出破綻,反倒容易節外生枝。
故而沈清棠始終未曾露面,只讓錦書回話說,她已無能為力,勸公主早些想開。
眼下,沈清棠正忙著準備給皇后的賀禮。
其實她早就尋了上等好玉,托付琳瑯齋最頂尖的匠人,雕刻了福壽雙全玉如意。
她知道姨母身為皇后,從不缺這類珍品,但她的心意卻不能馬虎。
除了玉如意,沈清棠還想親手抄寫一部《金剛經》送給姨母。
可最近發生太多事情,她總覺得心煩意亂,即便待在清凈的書房里,也難以靜下心。
她想著,不如去城東的清心寺小住幾日,希望能在禪意繚繞的環境里靜下心來,安安穩穩抄完這部經。
她已經計劃好了,等《金剛經》抄完,剛好就是姨母的生辰,參加完壽宴,第二天她便啟程去遙州……
希望等她從遙州回來,無論公主和親的事情,還是她和表哥之間的關系,都能塵埃落定。
沈清棠的事情楊氏向來不愿插手,聽說她要去清心寺小住也沒多問,隨口叮囑了幾句,便點頭了。
于是這天一早,沈清棠便帶著錦書和畫屏,坐上馬車前往清心寺。
*
東宮,紫宸殿。
太子剛散朝回殿,先前派去侯府的侍衛便即刻上前稟報,說沈清棠已帶著丫鬟去了城東清心寺。
蕭承煜薄唇輕啟,語調帶著幾分譏諷:“她倒有那個閑情逸致。”
這幾日,他被那丫頭氣得飯都吃不下,還等著她主動來賠罪,沒成想她竟半點不在意,還有心思去寺院散心。
一旁的張公公察言觀色,連忙上前道:“殿下,沈小姐去清心寺,是為了給皇后娘娘抄寫《金剛經》,這份孝心實在難得。”
蕭承煜冷哼:“她倒是對誰都上心。”
除了他!
張公公伺候太子多年,哪能看不明白,太子這話看似是怨懟,實則早已沒了真怒。
殿下這幾天臉色冷的嚇人,宮人們小心謹慎,連團團都察覺氣氛不對,夾著尾巴做貓。
張公公心道:這才過去幾天,沈小姐甚至沒來道歉呢,太子殿下的怒火就已經散了大半。
他笑著附和:“表小姐性子直率,還不是殿下平日里寵出來的?”
蕭承煜將批好的奏折往案上一丟,故作慍怒:“孤就是太寵她了,才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竟為了一個外人跟孤大呼小叫!”
張公公連忙順著話頭道:“表小姐確實有錯,過幾日等表小姐進了宮,殿下可得好好罰她一頓,讓她知道不能忤逆殿下。”
“說得極是!”蕭承煜深以為然,“孤若再這般縱容,她日后怕是更無法無天了。”
可話音剛落,他對著奏折看了沒一會兒,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抄寫經書在哪里不能寫,偏偏要去清心寺折騰?寺院條件本就清苦,她那樣嬌氣,哪里受得住?”
張公公偷偷撇嘴,在心里暗自嘆氣:表小姐前幾日把殿下氣成那樣,如今不過是去寺院抄幾天經書,殿下這就開始心疼了?
往后表小姐真入了宮,還不得被殿下寵到天上去?
心里雖是這般想,嘴上卻半個字也不敢說。
隔了片刻,蕭承煜眉頭微蹙,開口問道:“她出門只帶了那兩個丫鬟,沒有護衛隨行嗎?”
侍衛連忙躬身回話:“回殿下,表小姐是帶了護衛的。只是清心寺的客房分男女兩區,女客禪院更是有規矩,不許男子踏入半步,護衛們便只能守在院外。”
“不過殿下放心,前后門都有護衛看守,定不會讓表小姐出半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