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謝知章怒氣沖沖地回到靖安侯府自己的院落,心中郁結更甚。
時渺那依賴地偎在謝知妄懷中的一幕…
她對著謝知妄軟語溫存的樣子,甚至她對自己全然陌生的眼神……皆在他腦中反復縈繞,揮之不去。
她怎么敢!
前幾日還對他癡纏不休,甚至不惜行那等荒唐之事。
轉眼便能投入他那素來不睦的兄長懷中,作出一副鶼鰈情深的模樣?
還有謝知妄……他究竟意欲何為?
莫非只是為了與他這弟弟作對,便連這等女子也甘愿納入羽翼?
“二公子。”
柳依依柔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
“我讓人煮了醒酒湯,你喝一點吧?方才在府上,你飲了不少酒。”
謝知章正心煩意亂,聞言更覺煩躁,此刻他誰也不想見,尤其是不想見這個總在他面前暗示時渺如何不堪的柳依依。
“不必。”
他冷硬地回絕,聲音里帶著未消的余怒。
柳依依端著湯盅的手一僵,臉上柔順的表情險些碎裂。
她咬了咬唇,強忍著委屈,又道:“那……二公子早些歇息,依依告退。”
“且慢。”謝知章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柳依依心中一喜,連忙轉身,眼中重新燃起希冀。
卻聽謝知章語氣淡漠地吩咐:“明日,你隨我再往將軍府一趟。”
柳依依一愣:“再去?可是表姐她……”
“她既已忘卻前塵。”
謝知章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便該讓她多重溫舊事。你是她最親近的表妹,正好多與她敘敘舊。”
他倒要看看,當時渺面對柳依依一次次不經意提及的過往,面對他刻意與柳依依展現的親近時,是否還能繼續偽裝下去!
她從前最是見不得柳依依近他的身,每每都要鬧得天翻地覆。
他就不信,她真能忍得住!
若她忍不住,主動跳出來承認是裝失憶,向他認錯……或許,他尚可念在往日情分上,不予深究。
柳依依何等機敏,立時明白了謝知章的意圖。
他竟是要利用自己,去試探時渺!
一股酸澀和嫉恨瞬間涌上心頭。
他果然還是在意時渺的!
哪怕覺得被背叛,想的也不是徹底放棄,而是用這種方式逼她現形!
那自己又算什么?一枚用以試探時渺的棋子么?
但面上,她卻不敢顯露分毫,反而柔順地應下:“依依明白了。只要能幫到知章哥哥,依依做什么都愿意。”
……
翌日,謝知妄果然準時派人送來了兩只通體玄黑,唯有眼珠是冰藍色的雪狐。
那對雪狐性情溫順,在采躍居特意辟出的小園子里互相追逐嬉戲,引得府中下人紛紛圍觀驚嘆。
張氏看著這稀世珍寵,心中對謝知妄的手段更是忌憚了幾分。
柳依依則是嫉妒得眼睛都快紅了。
唯獨時渺,看著那對價值連城的雪狐,一邊在心里吐槽謝知妄這廝為了試探她真是下了血本。
“渺渺可還滿意?”
謝知妄站在她身邊,笑吟吟地問。
時渺扯出一個假笑:“滿意,多謝……未婚夫。”
“滿意就好。”
謝知妄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轉向張氏。
“伯母,晚輩已請了宮中擅長調理的嬤嬤,不日便會過府,專門負責渺渺的飲食起居,助她早日康復。”
張氏臉色微變,這哪里是幫忙調理,分明是派人來監視她!
可她無法拒絕,只能強笑著應下。
謝知妄又陪著時渺說了會兒話,言語親昵,仿佛兩人真是情深意篤的未婚夫妻。
他前腳剛走,后腳柳依依就按捺不住了。
她走到時渺身邊,看著那對雪狐,語氣酸溜溜的。
“表姐真是好福氣,謝大公子對你這般用心。只是……”
她話鋒一轉,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擔憂。
“我聽說,昨日知章哥哥回去后大發雷霆,砸了不少東西呢。他定是誤會表姐你了,以為你是故意借失憶接近大公子,羞辱于他……表姐,你如今失了憶不知道,知章哥哥他……性子最是驕傲,怕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仔細觀察著時渺的神色,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慌亂。
然而時渺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生氣?為什么呀?我和他又不熟。再說,我和知妄是未婚夫妻,他有什么好誤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