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一噎。
她就不信,當時渺親眼看到謝知章是如何針對她,如何為別的女人出頭時,她還能這般無動于衷!
接下來的幾日,果然如柳依依所愿。
有說時渺水性楊花,見異思遷的。
有說謝知妄橫刀奪愛,兄弟鬩墻的。
更有甚者,開始隱隱追捧柳依依,說她溫婉善良,與謝二公子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而謝知章,也一改往日清冷,開始頻繁帶著柳依依出席一些公開場合,雖未明確關系,但態度親昵,引人遐想。
這一切,自然都傳到了時渺耳中。
她心中冷笑連連。
謝知章這手段,未免也太幼稚了些。想用柳依依來刺激她?
讓她因嫉妒而露出馬腳?
可惜,她早已不是那個會被柳依依輕易激怒,被謝知章牽著鼻子走的時渺了。
這日,她剛用罷早飯,丫鬟便來報,說謝二公子與柳二小姐相邀品茶。
時渺眉梢微挑——哦?
是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還是謝知章終于忍不住,要利用柳依依這把軟刀子了?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帶著幾分意外,去了花廳。
謝知章和柳依依果然都在。
柳依依正柔聲細語地對謝知章說著什么,手里還捧著一卷畫軸。
謝知章雖面色依舊冷淡,卻也沒有拒絕她的靠近。
見到時渺進來,柳依依立刻揚起一個溫柔無害的笑容。
“表姐,你來了!快看,我與知章哥哥尋到了我們兒時一同繪制的畫作,你看這上面的你,多么稚趣可愛!”
她說著,就要將畫軸展開。
時渺心中冷笑,果然又是這般伎倆。
她臉上卻露出一絲困擾,輕輕按住畫軸,歉然道。
“妹妹,我昨日想了太多以前的事,頭實在疼得厲害。大夫說了,我需要靜養,不能過度思慮。這些舊物,還是……還是先別看了吧。”
她說著,還配合地揉了揉太陽穴,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柳依依動作一僵,看向謝知章。
謝知章眸光微沉,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道。
“既然表妹身體不適,那便算了。依依,收起來吧。”
柳依依只得悻悻收起畫軸。
謝知章又狀似無意地對柳依依道。
“依依,前日你替我繡的那個香囊,針腳甚好,太子殿下見了也夸贊不已。”
柳依依臉上立刻飛起紅霞,羞澀道。
“知章哥哥喜歡就好。”
兩人一唱一和,若是以前的時渺,早就按捺不住醋意大發了吧。
時渺在心中暗嗤一聲,面上卻露出真誠的笑意。
“妹妹的女紅向來是極好的。二公子得此佳人青睞,真是好福氣。”
她語氣自然,仿佛真心為這對璧人高興,甚至還帶著點嫂子對弟弟的關懷。
謝知章端著茶盞的手猛地收緊,指節泛白。
她竟渾不在意?
甚至還出口祝福!
他寧可她如從前那般跳起來斥責柳依依,甚至對他使性子,也好過如今這般,用那種全然事不關己的目光瞧著他們!
這女人……到底是真的忘了,還是……根本就沒在乎過!
這個念頭一起,讓他煩躁得幾乎想砸了手中的杯子。
接下來的時間,無論柳依依如何不經意地提起三人過往的趣事,還是謝知章刻意對柳依依表現的親近,時渺都應對得滴水不漏。
她就像一個完美的準嫂子,儀態溫婉得體,卻又保持著距離。
直到兩人再也找不到由頭,悻悻離去。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時渺端起已經涼透的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想用柳依依來刺激她?
謝知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她放下茶杯,揉了揉有些笑僵的臉頰。
應付這對有情人,比應付謝知妄那只笑面虎還累。
一個明槍,一個暗箭,還真是雙面夾擊。
不過,想看她失態?下輩子吧。
她現在只求安穩,然后找機會把軍令交出去,徹底擺脫這堆爛攤子。
至于謝知章和柳依依?
他們愛怎么演情深似海就怎么演,只要別來礙她的眼,擋她的路。
只是……謝知妄那邊。
想到那個心思深沉、手段莫測的男人,時渺輕輕蹙起了眉。
他送雪狐,兌現承諾,看似情意拳拳,可那雙桃花眼底偶現的審視與謀算,從未消散。
他比謝知章難對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