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特殊病房外,戒備森嚴。周浩頭上纏著紗布,臉色灰敗地靠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自殺未遂似乎抽走了他所有的生氣,只剩下一種麻木的絕望。
秦放走進病房,沒有帶記錄員,只有他和周浩兩個人。
“周浩,我們找到了新的證據。”秦放開門見山,將技術隊關于指紋偽造和遮瑕膏的報告復印件放在他床邊,“沈心怡手包上你的指紋,是被人用沾了她遮瑕膏的工具刻意按壓上去的。目的是什么,你應該很清楚。”
周浩的眼珠緩緩轉動,瞥了一眼那份報告,瞳孔微微收縮,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嘴角扯動了一下,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她……果然這么做了……”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破風箱。
“她對你做了什么?”秦放抓住他的話頭,語氣放緩,“周浩,事情到了這一步,隱瞞已經沒有意義。你是主謀,還是被她操控的棋子?現在說實話,或許還能厘清責任。”
周浩閉上了眼睛,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長時間的沉默后,他終于開口,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和悔恨。
“我不是主謀……我……我是被迫的……”
他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一個與之前推測高度吻合的故事。
原來,周浩的公司之前確實遇到了巨大的危機,他一度瀕臨破產。是沈心怡找到了他,表示可以幫他牽線蘇家,促成聯姻,解決資金問題。條件是,婚后他要想辦法轉移蘇家的財產,并與沈心怡共享。
“我一開始……沒想害婉清。”周浩痛苦地說,“我只想……只想借助蘇家的力量渡過難關。但是沈心怡……她逼我!她說如果我不按她說的做,她就告訴婉清我和她之前的關系,還有我公司真實的窘境,讓聯姻泡湯……我……我走投無路了……”
按照沈心怡的計劃,他們需要在婚禮上制造蘇婉清的“意外”死亡。這樣,周浩作為丈夫,可以合法繼承大部分遺產,然后再與沈心怡在一起。沈心怡負責策劃細節和準備毒藥,她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包衣的***,偽裝成裝飾水鉆。
“她說……讓我在休息室找個機會,把‘水鉆’給她,由她去下毒。因為她作為伴娘,靠近酒杯不會引人懷疑。”周浩回憶著,身體微微顫抖,“我當時……鬼迷心竅……就答應了。”
“那指紋呢?”秦放問。
“指紋……”周浩臉上露出苦澀的表情,“也是她讓我做的。她說為了保險,需要制造一些誤導警方的線索。她讓我去廚房,故意碰一下那個杏仁精的空瓶子。還有……還有在她手包上按指紋,她說這樣萬一出事,可以把責任推給我,她就能脫身,以后再想辦法救我……我……我信了她……”
周浩的聲音充滿了自嘲和絕望:“我沒想到……她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根本沒想過和我共享什么……她只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婉清,然后再把我推出去當替罪羊!她根本不愛我,她只是……只是嫉妒婉清擁有的一切,包括我……她想要奪走婉清的所有!”
動機終于清晰了!沈心怡因愛生恨,或者說,因極度的嫉妒和占有欲,策劃了這起謀殺。她利用周浩的軟弱和困境,誘使他成為共犯,并早早準備好了拋棄他的后路。那份高額保險,可能也是沈心怡暗示或要求周浩購買的,為了增加他的嫌疑。
與此同時,在另一間審訊室里,面對“偽造指紋”和“遮瑕膏”的鐵證,以及警方拋出的“周浩已招供,指認你是主謀”的心理攻勢,沈心怡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
她不再哭泣,臉上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近乎扭曲的平靜。
“沒錯,是我計劃的。”她承認了,語氣甚至帶著一絲得意,“蘇婉清憑什么擁有一切?顯赫的家世,完美的婚姻,連周浩……這個男人明明最先愛的是我,卻因為她家的錢而離開我!她什么都搶走了,我就要把她最珍視的東西,在她最幸福的時刻,徹底毀掉!”
她詳細交代了如何獲取毒藥,如何說服并脅迫周浩參與,如何親自在休息室趁亂將“水鉆”粘在杯口,以及事后如何用沾了遮瑕膏的硅膠指模偽造周浩指紋的過程。
“那些玫瑰香氣?”秦放問。
沈心怡冷笑:“那是我最喜歡的香水,我要讓蘇婉清死的時候,記住我的味道!記住是誰奪走了她的一切!”
其心思之縝密,心腸之狠毒,令人不寒而栗。
收網的時候到了。
警方以涉嫌故意殺人罪,正式逮捕了沈心怡。周浩也同樣被正式逮捕,盡管他聲稱被脅迫,但參與策劃并實施謀殺的事實無法改變。
案件真相大白,媒體嘩然,公眾震驚于這起豪門慘案背后,竟然隱藏著如此狗血而殘酷的“閨蜜復仇”戲碼。
秦放和秦曉曉站在警局門口,看著沈心怡被押上警車。她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眼神空洞,那濃郁的玫瑰香氣似乎還殘留了一絲在空氣中,卻再也無法掩蓋其下的腐朽與惡毒。
“玫瑰的刺,最終刺穿了她自己。”秦曉曉輕聲說道。
秦放點了點頭,心中卻沒有多少破案后的輕松。兩個原本擁有大好年華的年輕人,因為貪婪、嫉妒和軟弱,一步步走向了毀滅,還葬送了一個無辜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