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心中不認(rèn)可,但他也不會去做攔路虎,免得招人厭煩。
這兩日虞妙書忙著跟陳記質(zhì)鋪商議操作博-彩事宜,為了能順利推廣,廖正東專門騰出一間鋪子,用于博-彩。
博-彩用布帛制作,長兩寸,寬一寸五,裁剪對折后用面糊封邊,而內(nèi)容則印在里面,只有拆開封邊后才能知道是否中獎。
第一批博-彩的游戲規(guī)則是十二生肖和十二時辰匹配,生肖加時辰可以匹配出一百四十四種內(nèi)容來,而中獎的內(nèi)容則是生肖時辰需統(tǒng)一。
比如生肖虎與寅時,生肖雞與酉時,但凡買中類似博-彩者,才能獲得獎勵。
因是初步推廣,需得加大中獎幾率,才能吸引人們參與,故而廖正東計劃初期投入五十貫獎賞進去,最高獎勵是十貫錢,他們會把這十貫錢設(shè)為特級,以此做誘餌釣魚。
而后按照十二種正確的生肖時辰匹配規(guī)則,再把余下的四十貫分布其中。
這十二種獎勵中分別有一斗米、一筒油、一匹布、一百文錢或其他花樣,占多數(shù)都是小利,因為得讓購買者嘗到甜頭,才能迅速傳播出去,吸引后續(xù)參與。
制定好規(guī)則和投入進去的獎賞后,便是制作布帛。
五十貫獎勵初步制定七十貫布帛買賣,木工雕刻生肖和時辰的印章,做成活字印刷,用布帛充紙,把內(nèi)容印制到上面,再蓋上陳記的印章,按要求裁剪成份,面糊封邊。
這還沒完,內(nèi)里有陳記印章,表明來源,外頭則會蓋衙門的方章,且是多份蓋一個章,以示官方推廣。
不僅如此,設(shè)置了獎賞的布帛上還會跟賬簿蓋一個章匹配,以此防范作假。
若是誰中了獎勵,兌換時需拿布帛實物與陳記的登記賬簿匹配印章,只有二者吻合,陳記才會發(fā)放獎勵,若遇到作假欺騙者,扭送衙門處罰。
廖正東節(jié)省成本,從成衣鋪那里收集廢棄的布片使用,倒不影響效果。
制作好的布帛被送到衙門來蓋章,各曹書吏們不知內(nèi)情,被抽調(diào)來蓋衙門特制的公章,戳得手軟,因為幾萬枚布帛每一個都要有印章痕跡。
宋珩把博-彩的契約呈給虞妙書過目,先是通過法曹審核,確保沒有紕漏才送至虞妙書手里。
他文采極佳,寫得一手好公文,嘴上說不認(rèn)可,下筆可是吹得天花亂墜,說什么為了造福百姓,衙門與陳記推行“福彩”募集資產(chǎn)修路救濟等等。
又覺得博-彩不好聽,因出發(fā)點是造福百姓,但又有賭博的性質(zhì),故而取“福”和“彩”湊一起就變成了福彩。
虞妙書覺得甚妙,看過條款后,讓宋珩去跟陳記把契約簽署了,并且又吩咐書吏們寫一份關(guān)于福彩的公示貼到告示墻上,由頭自然是衙門要造福百姓推廣的一項籌集。
簡稱一文錢福彩。
消息傳播出去后,人們對這項“福彩”態(tài)度不一,多數(shù)都是覺得衙門缺錢了要在老百姓頭上刮油水。
這不,市井里有人提起引發(fā)熱議,一老媼不滿道:“我看新來的貪官是想錢想瘋了!”
給她打油的婦人接茬兒道:“走了一個貪官,又來一個貪官,咱們老百姓的日子真真是沒法過了。”
她們一陣抱怨,來雜貨鋪買清醬的男人也聽說了一文錢福彩,同樣發(fā)牢騷,皆是負(fù)面議論。
對于衙門的公信,他們是一點信任都沒有,既懼怕又抵觸。
事實上大多數(shù)百姓對衙門的態(tài)度都是避而遠之,這也是虞妙書為什么要借陳記推廣,而不是直接由衙門發(fā)布的原因。
那廖正東是商人,知道怎么造勢,先從自家客人著手,但凡來交易的客人,都能獲得一份福彩。
人們并未拒絕,只是覺得好奇,反正不用額外花錢,索性去試了試手氣。
抽取福彩是有講究的,需得把袖子挽起露出胳膊,讓監(jiān)督者先檢查手上是否有東西作假,而后才能伸進一口大缸里抽布帛。
一文錢只能抽取一枚布帛,抽出來的布帛再拿到兌獎桌那邊開啟封邊查驗是否中獎。
對于這類抓鬮形式,人們并不陌生,那位抓鬮的男人本來不抱希望能得利,哪曉得他頗有點小運氣,居然抽中了生肖牛與丑時的匹配。
公示牌上明確注明,此類福彩能中五十文錢,男人聽后笑得合不攏嘴。
另一邊的廖正東聽到有人中獎了,也過來觀熱鬧。
跑堂小廝忙取出賬本與那份布帛上的印章核驗,二者確實能吻合。
于是有獎的福彩被回收,當(dāng)即把中獎的五十文錢許給男人,引來不少人圍觀,一時議論紛紛。
男人得了意外之財心情大好,索性就此掏了兩枚銅板再買福彩。他連抽兩份,結(jié)果很遺憾,一份是生肖猴和卯時,一份則是生肖馬和亥時,都不匹配。
這樣的福彩是無法兌獎的,但不管怎么說,總歸白得了四十八文,也算心滿意足。
見他好運氣,也有圍觀者蠢蠢欲動。
跑堂小廝耐著性子跟他們講解福彩的由來,說每一份福彩上都有衙門的印章,是公家發(fā)放的,不會抵賴。
他著中強調(diào)這批福彩的最高獎項是十貫錢,公示牌上寫著什么獎就兌什么獎。有人受不住誘惑,掏出一枚銅板去試運氣。
人們湊上前觀稀奇。
那人拆布帛時,諸多人頭涌動,紛紛探望,結(jié)果沒抽中。眾人遺憾連連,也有人慫恿他再抓鬮,惹得一陣笑罵。
陳記的人氣一時旺了起來。
路過的百姓見這里圍了一眾人,好奇的跟著圍上前看熱鬧,聽到有人說一男子抓鬮中了彩頭,七嘴八舌議論。
一文錢抽中五十文著實劃算,也有人不信,點評道:“天底下哪有這等好事,其中定有貓膩。”
“嘿,你還別不信,那人當(dāng)真得了五十文銅板,好多人都看到了的。”
“天真!定是陳記請來忽悠你們的幌子,騙錢的呢!”
聽他這一說,人們都表示懷疑,也有人覺得不至于,客觀道:“聽說這福彩可是衙門做的,難不成衙門合伙陳記來騙咱們的錢?”
這一疑問把人們問住了,個個都沒有吭聲。恰在此時,跑堂小廝再次解釋福彩的由來。
因著是初步推廣,故而今日投放的獎勵相對較多,抽中的幾率也更大,不一會兒一名婦人抓鬮抽中了一斗米。
那婦人歡喜不已,原本是去接孩子,路過湊了回?zé)狒[,身上沒帶東西,只得又回家拿布袋來裝米。
見她扒開人群回家,有人也投了一文錢碰運氣。
現(xiàn)場鳴鑼造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熱鬧不已。
那婦人好不容易拿著米袋擠進兌獎的桌案前,把中獎的布帛歸還,得到了滿滿的一斗米。
人們見狀,紛紛論道起來,那米還是新米呢,成色不錯。
婦人性情活潑,拎著米擠了出去,有人慫恿她再抓一次,反正運氣好,她大嗓門道:“今天不得行喲,若叫自家男人曉得了,定會碎嘴皮子!”
眾人哄堂大笑,氣氛頓時活躍。
也有衙門里的差役過來捧場,縣尉趙永豪氣丟了五枚銅板抓鬮,結(jié)果一次不中。
旁邊跟他熟識的郎君開玩笑,說道:“趙縣尉啊,這福彩是你們衙門發(fā)放的,肯定沒有通氣兒,若是通過氣兒了,定能中彩頭!”
趙永啐罵道:“你個癟三兒,別壞老子的名聲,我趙老四若有這本事?lián)毂阋耍€當(dāng)什么差啊!”
接著手底下的幾人也去抓鬮,結(jié)果一個沒中,人們在笑罵中打趣,并不在意那一枚銅板。
不過是一塊餅的得失,丟了就丟了,若是像先前抽中五十文錢或一斗米,那才叫血賺!
那種以小博大的樂趣在人群中擴散開來,陸續(xù)有人掏銅板試手氣。
也有家境好些的頓足,一下子投了好幾枚銅板,結(jié)果連一個響都沒有。
也在這時,虞妙書和宋珩過來看熱鬧,見檔口聚滿了人,虞妙書興致勃勃道:“宋主簿可有興致去試試手氣?”
宋珩道:“屬下的運氣素來不好,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虞妙書:“今天是福彩發(fā)放的第一天,抽中彩頭的機會可比以后大得多。”
他沒有興致,她有,當(dāng)即圍上前碰運氣。有差役瞧見她,忙高呼道:“明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