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嚴保毅的書童?”總捕頭沖上去強硬地揪住他的衣領,脖子被勒得青紫。
書童搖頭頻率極快,“不是,我不是嚴保毅的書童。”
總捕頭望向僵在原地的丁維岳,向他確認道:“丁夫子,他是不是嚴保毅的書童?”
丁維岳此刻的心態是崩潰的。
他嘴唇微張欲言又止,話在胸口轉悠兩圈后咬牙點頭。
書童肩膀耷拉下來,不滿地朝丁維岳怒吼道:“丁老爺,你可是我家少爺的老師~”
丁維岳背過手轉身。
書童的聲音傳入正在考試的講堂。
聽到熟悉的聲音,嚴保毅抬頭看向窗外。
幾道身影被竹林遮掩,依稀能瞧出其中幾個穿著官服的衙役。
在看到被壓跪在地上的藍色身影時,嚴保毅手中的筆掉在桌上,發出“咯”的一聲響。
筆頭彈起的墨汁射在他的臉上,倉惶地用手去抹,半邊臉都變成了黑色。
坐在講臺椅子上的葉良玉目光掃過嚴保毅,眼神帶著鋒芒。
聽到聲音,宋啟明停筆抬頭望向嚴保毅,見他神色緊張地看著窗外。
順著視線望去,正好看到兩個衙役押著嚴保毅的書童離開。
還留下幾個衙役走向涼亭坐下,他們時不時瞥向內舍講堂方向,像是在等待什么。
葉良玉拿起桌上的戒尺敲擊桌面,“距離本場考試結束還剩兩刻鐘,沒寫完的抓緊。”
包括宋啟明在內的被吸引走注意力的學生收心繼續將草紙上的文章謄寫到答卷上。
被墨汁染臟的答卷已然不能用,嚴保毅連忙拿一張重新開始謄寫。
心煩意亂的他腦子里全是自己給蕭虎錢買兇,還有剛才書童被抓走的畫面。
越寫越急,手抖得厲害連連出錯。
前后左右的同窗被翻頁聲吵到,忍不住嫌棄地朝嚴保毅翻白眼。
聲音這么大,趕著去奔喪?
若不是還在考試,葉良玉又坐在前面,他們都想拍桌子朝嚴保毅發脾氣了。
丁維岳陰沉著臉從外面走進來,坐在椅子上始終低著頭。
嚴保毅見他不看自己,雙手握緊,筆桿受力斷成兩截,下半截飛出去砸在前桌學生的后背上。
男人咬緊牙關扭頭瞪他一眼,答卷需要安靜,尤其謄寫的時候更是錯不得。
這人三番兩次,到底想干嘛,等考試結束自己非得好好跟他講講不可。
兩刻鐘剛過,丁維岳便起身說道:“停筆,卷子留在桌上,上午考試結束。”
嚴保毅燃著野火的眼神死死盯住才抄了三列的答卷。
見他遲遲不離開,丁維岳閉眼,無奈抬高聲音道:“卷子留在桌上都出去。”
其他學子剛出講堂門就瞧見幾名衙役朝著他們走過來。
季幽明走到宋啟明的身邊,“是不是打手的事府衙有結果了?嚴保毅的狀態很不對勁,到現在都沒出來。”
宋啟明點頭,轉頭看向坐在講堂內還不起身的嚴保毅,里面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剛才我看見衙役帶走了他的書童,那些打手八成是他派去的。”
胡豐燁輕撫自己微微泛腫的眼角,“我知道嚴保毅嫉妒心強、報復心重,沒想到這么重!”
“買兇傷人這種犯罪的事他也敢干,還差點要了你們兩個的命,這次丁夫子可保不住他了。”
季幽明瞟一眼站在講臺上的丁維岳,搖頭道:“恐怕這次丁夫子也沒想要保他。”
總捕頭見嚴保毅久久不出來,干脆帶人闖進講堂。
“嚴秀才,你涉嫌買兇傷人,犯下重罪,我等奉知府大人之命,特來拿你歸案!”
打算找嚴保毅說理的前排學子愣在原地。
買兇傷人?自己沒聽錯吧?
停留在講堂外面的學子一個個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嚴保毅被帶走。
先一步被帶走的書童連半個時辰都沒熬到就吐了個干凈。
另一邊,衙役在錢莊查到那張五百兩銀票是一年前嚴保毅的父親從錢莊取的二十張的其中一張。
人證物證確鑿,嚴保毅才被帶到府衙立刻就下了大獄。
當天下午的考試,看著空蕩蕩的桌椅,內舍眾人心中情緒起伏不定。
“聽說了嗎?宋啟明、季幽明和胡豐燁身上的傷都是嚴保毅買兇找人打的。”
“你從哪里聽說的,嚴保毅瘋了吧?就算打傷宋啟明他們三個,憑他的才學也考不進上舍。”
……
面對交頭接耳的學生,楊言風肅著臉敲打戒尺,“安靜,下午的考試馬上開始,現在散給題紙。”
丁維岳沒臉來書院,臨時請了病假。
葉良玉干脆就沒來。
傷到他的寶貝弟子,就算嚴老爺現在趕回來救人,他兒子這次估計也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