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面上帶笑,就算心里嫉妒,嘴上也要說的好聽,吹捧宋啟明兩句。
“啟明是葉大人唯一的弟子,看在葉大人的份上,院長都得對他多關照關照。”
宋啟明不動聲色朝幾人拱手打招呼,略帶靦腆地說道:“不瞞各位,我第一次參加鄉試有點緊張,昨日考完后徹夜未眠,無奈之下只好來找院長,距離放榜還有小半個月,總不能每天都這么焦慮。”
王旭等人挑眉,“哦?瞧宋兄面色紅潤,想來應該發揮的不錯。”
今日眾人拜訪穆鴻岳的目的都是同一個,作為書院最優秀的一批學子,考完被書院老師詢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學生的科考成績對書院來說至關重要,不僅代表夫子的教學水平,更是以后書院在官場上的人脈。
宋啟明沒說實話,在塵埃落定之前任何話都不能說的太絕對,難保不會有人記恨。
“院長說我答的過關,應該能通過鄉試。”
眾人面面相覷,宋啟明考中舉人本就十拿九穩,按照他以往在書院的發揮,僅僅過關可不夠,目標應該是五經魁、甚至魁首,難道是沒發揮好?
宋啟明拱手告辭,“家中親人還在等我回去,小弟便先走了,愿各位同窗蟾宮折桂,金榜題名。”
看著宋啟明沉默離開的背影,幾人心里涼了半截。
王睿感慨一句,“年紀小考場緊張在所難免,無論高低,能考中舉人就行。”
季幽明、胡豐燁對視一眼。
面對兇神惡煞、手持刀刃的惡徒宋啟明都能奮起反抗、不落下風,考場他真的會緊張嗎?怎么想都不可能,八成是自謙不想告訴他們。
何飛軒等人進入內堂后拿著自己默寫的答卷等待穆鴻岳一個個點評。
“文字甚佳,回去敬候佳音即可。”
“開局破題,詞意華麗,上佳也!”
……
與此同時,像楊言風這樣的內舍夫子家里也圍滿了學生,外舍參加的學生夫子家里也沒能幸免。
不過他們的點評可比穆鴻岳要糟糕多了。
“文字平平,意境尚可,些許希望。”
“火候未到,再修三年。”
面對外舍學生,夫子的評價大部分是“勇氣可嘉,三年后再考”。
內舍夫子捧著宋高力的默卷眉頭皺了又緊,緊了又松,眼中的驚訝和疑惑各占一半。
“你怎么會想到這么寫?”策論的論點刁鉆冷門,他看了十幾份默卷,沒一個人和他是一樣的。
而且試帖詩的吹捧意味也過于濃厚,很容易會讓內簾官覺得此人諂媚阿諛,缺乏文人風骨。
宋高力摸著后腦勺回答:“這次鄉試,以學生的才學功底考中舉人的希望本就不大,所以我才想另辟蹊徑,這個論點我和宋啟明偶然討論過,當時只是一句話匆匆帶過,看到題目時我便想著應該能用上,所以就擴展寫了許多。”
內舍夫子舉起默卷反過來,“那這首詩呢?”
宋高力耳垂收緊,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夫子也知道,學生的詩作普遍都是中等偏下,考前打聽過這次鄉試主考官的過往經歷,所以才想這么些,總不會比原先還差,若是有幸被主考官看到,說不定還能得個高分。”
“就算不能,其他人看到我夸的是主考官,想必也不會給太低。”
內舍夫子眉頭皺成小山峰,“你心思太明顯,若是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聽。”
宋高力局促地抬眼又迅速低下,“只要能考上,名聲不好也沒關系。”
最多被人嘲諷兩句動機不純,沒有真材實料,靠奉承別人上的位,可那又怎樣,總好過試都沒試就落了榜。
內舍夫子見他這么說,拿起默卷重新又仔細看了一遍,最終說道:“就看你福氣大不大,若僥幸符合批閱此卷內簾官的喜好,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他一口氣眼看就要歇下去,忽然詢問:“你平常也不這樣,誰給你想的辦法?”
宋高力移開目光,開始左顧右盼,嘴上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學生在考場上苦思良久,實在想不到什么好詩,這才出此下策,屬實無奈之舉。”
內舍夫子意味深長地盯著宋高力,平常也不見他有多機靈,想到宋高力平日和宋啟明走得最近,夫子心里有了猜測。
若真能高中,這步棋也不算白走,左右沒什么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