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鹿鳴》詩篇的迎賓區響起,這場三年一次的鹿鳴宴正式拉開序幕,在場二十名新科舉子是最有可能考上進士的一批人,這場鹿鳴宴是他們進入官場前的一個信號,尤其對于家境一般的舉子,很有可能會影響他一生的命運。
杯酒交錯間所有人歡聚一堂,考官們祝賀新科舉人金榜題名,勉勵他們繼續努力,爭取在來年春闈一舉高中,將來能為國效力。
綢緞做成的金花戴在發冠上,宋啟明等二十人躬身朝主考官等二十人行拜謝禮,站在角落里的宋高力看著眾人冠上的金花心里空落落的。
自己和這些人差距甚遠,春闈貢生萬里挑一,他真的能考中嗎?
余光發現段延華投過來的眼神,宋高力迅速收起臉上的失落,挺起胸膛朝對方示意問好。
簪花行禮之后樂工舞女緩緩走到圍桌中間,五個節目之后鹿鳴宴上的壓軸好戲便開始上場。
由考官出題,在場二十位舉人開始即興賦詩比劃才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啟明的身上,試圖壓住這位年僅十三歲的解元,好似超過他就能證明自己的才華比第一名還要厲害。
安陽府學子在雅集上就已經見識過宋啟明的能力,但從外府來的十人對這位解元卻不甚了解,見他年紀這么小心里很是不服氣,一個個答完題后都要挑釁他幾句。
端著酒杯的段延華視線落在比宋啟明還要著急的宋高力的身上,臉上露出會心一笑。
小半個時辰過后,無論是詩詞還是對聯,所有人都沒壓住宋啟明,反倒讓他的解元之名變得更加實至名歸。
中間休息時,段延慶起身朝崇德堂外走去,穆鴻岳剛要眼神示意宋高力跟上去,卻發現自己還沒開口,這小子就已經跟上去了。
他不禁低頭一笑,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機靈。
接到消息時,穆鴻岳怎么也想不通,段延華怎么會看上宋高力,最后一名,按道理連名字都不會記住,還特意讓他把人帶到鹿鳴宴上,簡直匪夷所思。
路上一問才知道這小子在試帖詩投機取巧,極致奉承了這位主考官,估計就是那時候留下的機遇。
段延華是翰林院編修,在費嚴章手底下做事,宋高力若能搭上這層關系,來日入朝為官,等于又和宋啟明站在一起,這對他來說不是壞事。
鹿鳴宴快要結束時宋高力才匆匆歸來,掩藏在眉宇間的欣喜壓抑得再好,熟悉他的宋啟明也看出來了。
他的目光在宋高力和段延華的臉上飄蕩而過,嘴角勾起一抹喜悅。
鹿鳴宴結束后回家的路上,宋高力迫不及待地爬上宋啟明的馬車,眉眼開心地上揚,“你猜段老師怎么說?”
宋啟明挑眉思索,段老師,叫的還挺親密。
“收你當學生?”
宋高力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宋啟明笑著張開嘴,眼中除了高興還有一絲驚訝,“真收你當學生?具體怎么說的。”
宋高力身體往后靠在車壁上,眼珠朝上邊想邊回答,臉上的笑容仿佛盛開的向日葵,燦爛中又帶著點傻。
“他說雖然我不是一等一的天才,但總感覺我和他很有緣分,段老師當年會試時也是倒數第一,我院試鄉試都是最后一名通過,說我跟他的師徒關系乃是天意,老天爺簽的紅線。”
宋啟明越聽越覺得有點玄,怎么好似有種忽悠人的感覺。
宋高力豎起一根手指,“對了,他知道我們明天要出發去京城,想和我們一起。”
宋啟明眨眨眼,“你有沒有說我們會趕路,路上可能沒那么舒服。”
宋高力用力點頭,“我說了,不過老師說他急著回京城也要趕路,正好順趟。”
“一路上朝夕相處更容易培養感情,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表現,爭取留下一個更深刻的好學生印象。”
宋啟明遲疑地吞咽口水,總覺得這件事順暢的有點過分,這段延華不會有什么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