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宗看向王舉人:“宋今昭說的話可是真的?”
王舉人咽了咽口水,“回大人,我沒有威脅她。”
宋老太當即瞪著他大罵道:“胡說,你說啟明在鄭家私塾讀書考不中秀才,過幾年還得去你家私塾念書。”
“不買鋪子就不讓念,買了鋪子明年就可以去。”
“我孫女嫌棄你言而無信、品德敗壞直接就給拒絕了,你就威脅說要找人打她。”
王舉人難以置信地看著宋老太,“我什么時候說要找人打她了?”
宋老太指著他的鼻子怒懟:“你要是沒指使,你兒子怎么會找地痞流氓教訓我們,要不是我孫女有點功夫在身上,昨天還不知道會被他們打成什么樣子。”
“找六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對付一個小姑娘,虧你還是個舉人老爺,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王舉人咬牙切齒道:“我沒有指使我兒子對她動手,這件事我不知情。”
宋老太:“呸,鬼才信。”
“父子兩個蛇鼠一窩,活該被人殺,還死在青樓那種地方,丟死人了。”
見王舉人被氣得臉色鐵青,場面要控制不住了。
張遠宗連忙拍打驚堂木,“肅靜。”
宋老太被嚇得閉上嘴。
堂前安靜下來后,宋今昭開口道:“大人,民女昨日只將那伙賊人教訓了一頓,并沒有殺他們。”
“況且我從來沒見過王舉人的兒子,又怎么會知道他在萬春樓。”
宋老太立刻說道:“大人,我能證明他們走的時候好好的,不僅我看見了,我三個孫子都看見了。”
“他們就在鄭家私塾讀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把他們叫過來問。”
王夫人被丫鬟攙著,剛才那一腳踹得不輕,她到現在腰還在疼。
“你們是一家人,肯定會包庇她,哪里還會說實話。”
坐在一旁記錄的師爺說道:“大人,守城門的兵卒是見過趙三刀他們入城的,如果之后宋姑娘沒有入城,她就不可能半夜在萬春樓殺人。”
張遠宗頷首,“去把昨日守城的兵卒叫過來。”
守城兵卒是驚雷軍的人,他先是看了宋今昭一眼,接著瞇起眼睛說道:“昨天這位姑娘駕車出城后,趙三刀等人緊隨其后,現在想來,好像是有意跟蹤。”
張遠宗問道:“宋今昭出城有沒有再入城?”
兵卒搖頭:“并未見到。”
王舉人急著開口,“會不會是你們看漏了?”
兵卒堅定地反駁:“那個時間很少有年輕女子出入,若是看見一定印象深刻。”
王舉人不相信地搖頭,腦中靈光一閃。
“會不會是從運河游進來的?”
張遠宗聽見后眉頭擰得死死的,上次賀蘭肖就打算燒毀糧食后沿著運河逃走。
他肅聲道:“不會,一個月前本官已命人在水門下方安裝了鐵網,岸上還有看守的衙役,只要有人從水下偷偷潛入,就一定會被發現。”
吃一塹長一智,既然知道了隱患就不會再讓它存在。
王夫人指著宋今昭,“除了她還有誰會殺我兒子,我們只和你結了仇。”
宋今昭:“只憑動機就判定人是我殺的,如果是這樣,王舉人也有殺人動機。”
堂內陷入一陣詭異般的寂靜,隨之王舉人暴怒跳腳。
“滿口胡言,我怎么會殺自己的兒子。”
宋今昭直視著他的雙眼,“昨天趙三刀被我打的跪地求饒,他說王家賣鋪子是因為王世章在賭坊輸了一大筆錢,所以才想坑我。”
“有這么一個整日混跡青樓賭坊,將家產一步步敗光的兒子,王舉人應該很生氣吧。”
“怒火壓抑的時間長了恨不得對方從來沒有出生過。”
“你指使王世章買兇對付我,又害怕事情暴露威脅到你好不容易考中的功名,索性就趁這個機會把他殺掉,以絕后患。”
王舉人瞳孔擴大,雙手不受控制地四面八方比劃,“無憑無據你竟敢污蔑我殺子?”
宋今昭:“我只是按照正常的邏輯推測,你們王家不也無憑無據就說我殺人。”
“王夫人,你仔細想想,王舉人有沒有說過類似于“我怎么就生了你這樣一個沒用的兒子”這種話。”
“兒子可以再生,你生不了他可以找別的女人,功名丟了就沒了,好不容易積累的家財怎么能讓一個只知道給他找麻煩的廢物兒子敗光。”
王夫人驚得站不住腳,這些話自己聽見過無數回,昨天他還打了兒子一巴掌。
最近兩年他一直想納妾,會不會就是想再生一個兒子,好取代世章的地位。
王舉人望著王夫人認真思考的模樣,不敢相信對方會懷疑自己。
他大聲朝她吼道:“她這是在挑撥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房間里有七個人,我一個人怎么可能把他們全殺了。”
宋今昭:“趙三刀為了錢什么都愿意做,你買通他先殺了你兒子,然后再滅另外五人的口,最后趁其不備殺了他。”
王舉人怎么也沒想到宋今昭沒認罪,自己就要變成殺人犯了。
他滿臉充血,撕扯著嗓子怒嚎:“你信口雌黃、巧言令色,一派胡言。”
宋今昭推測王世章是王舉人殺的時候,張遠宗是不相信的。
可聽著聽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王世章在西寧城的名聲很差,可以說是王舉人的恥辱,比起事情敗露后被摘掉功名,殺人滅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縣衙外面看戲的百姓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親爹變殺人犯,不會是真的吧?
站在縣衙門口的衙役瞧見不遠處有官差抬著轎子走過來,后面還跟著許多官差。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看清楚儀仗牌上寫的是安陽知府。
他連忙轉身朝縣衙里面跑,“大人,知府大人來了,轎子馬上就要到門口了。”
站在縣衙門口的百姓聞言紛紛轉過身。
看見隊伍后他們趕忙往旁邊躲避,將縣衙大門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