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神秘袋放到孩子們中間,然后起身,接著快步走向正在另一個小組幫忙的秦雪學(xué)姐。
“學(xué)姐,周安然同學(xué)她出去接電話很久了還沒回來,我有點擔(dān)心,孩子們也在問。能不能麻煩你先照看一下我們組的孩子?我去找找她。”
“這樣啊,那你快去吧,這邊交給我。”秦雪學(xué)姐點點頭。
“謝謝學(xué)姐。”說罷,林軒便快步走出喧鬧的活動室,來到較為安靜的走廊,將孩童的笑語關(guān)在身后。
他左右張望,空曠的走廊里不見人影,他心里那股不安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依照周安然的性格,即便接電話,也不會離開這么久,除非……是遇到了極其棘手的事情?
該不會…被什么人給綁架了吧!!
呃,想的有些太過天馬行空了哈。
他沿著走廊向前尋找,腳步放得很輕,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
終于,在走廊盡頭一個不起眼的拐角,他看到了那個蜷縮在冰冷長椅上的身影。
周安然側(cè)對著他來的方向,低著頭,長長的黑發(fā)垂落,雙手掩著面。
整個人的姿態(tài),不再是平日里那個挺拔清冷、掌控一切的女神,而像一只被雨淋濕、無家可歸的貓,充滿了被世界遺棄的頹喪和脆弱。
林軒的心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周安然。
那個在網(wǎng)絡(luò)上與他談笑風(fēng)生的“幽影”、在現(xiàn)實中讓他敬畏有加的同學(xué),此刻仿佛脆弱得一觸即碎。
不由得,他頓住了腳步,而眼下的選擇很了然了。
選擇一,假裝沒看見,轉(zhuǎn)身離開。
這是最保險的做法。周安然顯然正處于極度糟糕的情緒中,她現(xiàn)在可能不想見任何人,尤其是他。
自己貿(mào)然上前,很可能會撞在槍口上,被她冰冷的言語刺傷,或者更糟,讓她覺得難堪,破壞掉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那點微妙的親近感。
他算什么身份?一個同學(xué)?一個網(wǎng)友?有什么資格過問她顯然不愿示人的私事?自我意識過剩也要有個限度。
選擇二:走過去,坐到她身邊。問問她怎么了。
可是,這個角色真的應(yīng)該由他來扮演嗎?安慰人,尤其是安慰一個像周安然這樣的心思深沉、自尊心極強的女生,自己肯定不擅長啊。
或許……應(yīng)該回去找秦雪學(xué)姐,讓那樣溫柔體貼的人來做這件事會更合適?她們都是女生,或許更能理解彼此?
兩個念頭在他腦中激烈交戰(zhàn),讓他僵在原地,進(jìn)退兩難。
不過,自己和她…應(yīng)該算是朋友了吧?
她送了自己那么昂貴的生日禮物,還和他分享了那么多線上的時光,甚至……可能還對他抱有某種超越了普通朋友的情感。
好吧,這一點只是他這個曉楚南的幻想,暫且沒有可靠的證據(jù)能夠證明。
而朋友現(xiàn)在遇到傷心事了,難道就能因為怕弄巧成拙就視而不見嗎?
而她此刻的脆弱,像一根針,精準(zhǔn)地刺破了他作為“鑒賞家”的旁觀心態(tài)。
喚起了他心里更深層的東西,是心疼,是擔(dān)憂,還有想要靠近她的沖動。
“罷了罷了,想那么多干嘛!”林軒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慫貨。
在游戲里遇到這種關(guān)鍵選項,他從來都是選擇迎難而上,哪怕結(jié)局是BE,也要看看劇情能發(fā)展到哪一步。
現(xiàn)實中難道還能比游戲里更糟不成?
嗯……
好吧確實是會更糟。
可你要做一分鐘的勇士還是一輩子的懦夫?永遠(yuǎn)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永遠(yuǎn)覺得下一次再這么做吧,哪有那么多下一次。
這次慫了,下一次也一樣會慫。這次上了,就算最后弄巧成拙,被她討厭,那也只能怪自己嘴笨,認(rèn)了!
總比現(xiàn)在這樣眼睜睜看著她一個人躲在角落里承受痛苦要好。
下定決心后,林軒深吸一口氣,放輕腳步,朝著那個蜷縮的身影走了過去。
他來到長椅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木質(zhì)的長椅因為他的重量而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他正斟酌著該如何開口,是直接問“你沒事吧?”還是更委婉地說:“那些孩子們可在找你啊。”?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發(fā)出任何一個音節(jié),身旁的人就像一只受驚的刺猬,猛地炸開了所有的尖刺。
“滾!”
一個冰冷、尖銳,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驅(qū)逐意味的字眼,好似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進(jìn)了林軒的耳朵里。
周安然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只是從齒縫里擠出了這個字,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想要摧毀一切靠近事物的戾氣。
林軒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凝固。一股巨大的難堪和受傷感席卷了他,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dāng)面扇了一記耳光。
果然……還是搞砸了。
他就不該過來!他以為自己是誰?憑什么覺得可以介入她的世界?
那聲“滾”像一盆冰水,將他剛才所有的勇氣和沖動澆得透心涼。而且,他也是有脾氣的啊。
于是,他猛地站了起來,動作大得讓長椅又發(fā)出了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現(xiàn)在,他只想立刻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對不起,打擾了。”他干澀地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然而,就在他抬腳的瞬間,一只冰涼而微微顫抖的手,猛地從旁邊伸過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極大,指甲甚至微微嵌入了他的皮膚,帶著一種絕望的、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林軒驚愕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只見周安然終于抬起了頭,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眼圈泛著不正常的紅。
那雙平日里沉靜如水的眼眸,此刻盛滿了慌亂、恐懼和一種近乎破碎的哀求。她仰頭望著他,嘴唇不住地顫抖著。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連串地道歉,聲音帶著明顯的哭腔和顫抖,與剛才那聲冰冷的“滾”簡直判若兩人。
“我不知道是你……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