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靠在創作艙冷的鐵椅背上,長長吐了口濁氣。
他感到胸口一陣輕松。
他眼前,光幕上,【攻城為下】PVP的贏家結算畫面,正閃著豐厚誘人的金光。
【PVP對戰【攻城為下】結束?!?/p>
【最終贏家:人類帝國,李昂?!?/p>
【正在算獎勵……】
【你繳獲敵人科技圖紙:【符文動力甲(氏族勇士款)】、【符文火炮(三型)】。】
【你總共得【文明本源】:三萬點?!?/p>
【【GP】:一萬五千點。】
李昂看著那堆得滿滿的戰利品單子,他臉上仍舊沒有表情。
勝利對他而言,只是完成計劃的一步。
他只是慢慢打開那份,像催命符一樣的【戰略要物單】。
這份單子承載著帝國擴張的鐵律。
單子上,【技術方向一:重攻城】那行,因為得了【符文火炮】的技術,已經變成代表“完成”的綠色。
一個目標達成。
現在,只剩最后一項,還紅得刺眼,像個未愈合的傷口。
【三、【資源方向】:在【無垠的邊疆】宇宙里,得有一個【工業產值】達“C ”級的“前哨站”?!?/p>
“……是時候,去看看我那個鬼精的稅務官了?!?/p>
他打開了【無垠的邊疆】的操作界面。
那片機遇與危險并存的黑暗星域,又在他眼前鋪開。
那是帝國永恒的戰場。
他眼光,準準地,盯住了那條被他親手點著戰火的“黃金航道”。
【無垠的邊疆- C 級星區-黃金航道G-7貿易口-【風暴之牙】前哨站】
主視角,帝國“稅務官”,前星際銀行指揮官諾靈頓。
諾靈頓感覺自己的頭快要炸了。
劇烈的抽痛在他腦子里肆虐。
不是比喻,是真要炸了。
他腦子嗡嗡作響,神經緊繃。
他看著面前那份,他手下最精明的賬房先生們,剛交上來的最新虧空報告。
墨跡未干的數字,像毒蛇般纏繞著他的心。
他那張平時保養得極好的俊臉,此刻全是“痛苦”,能讓任何一個視財如命的財主都當場崩潰。
他的臉因恐懼而扭曲。
“將軍!”
他對著通訊器,向遠在泰拉,他名義上最大的上司卡斯托將軍,發出他這個月第一百零八次,哭天搶地的“告狀”。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和哀求。
“我們快破產了!”
“自從我們用武力‘說服’了那些該死的商人后,整個黃金航道的生意,連著三個月掉了九成!”
他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帶著憤怒。
“所有商船都繞著我們走!我們現在連一艘運尸體淀粉的船都攔不到!”物資短缺已是燃眉之急。
“我們燃油快沒了!彈藥快空了!我們那群只懂用蠻力的‘大爺’們(指雷霆戰士),每天還要吃掉夠養活一小支艦隊的高能營養膏!”他列舉著事實,試圖讓將軍明白情況的嚴重。
“還有那個該死的‘自由貿易聯盟’!”
他指著星圖上,那三個正一點點蠶食他最后那點市場的紅點,吼道。
那是他眼中最惡心的存在。
“他們就像一群聞到血味的鬣狗!”
“他們正用我們最擅長的法子,來勒死我們!”
“他們用更低的價錢,更好的服務,更安全的航線,來挖走我們所有客戶!”諾靈頓感到一種徹骨的背叛。
“將軍!”
諾靈頓眼里,閃著一個賭徒輸光一切籌碼后的最后瘋狂。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生路。
“我要支援!”
“我要一支更強的艦隊!”
“我要一場仗!”
“一場能把那些該死的鬣狗,連同他們那可笑的自由市場,一起徹底燒成灰的仗!”他咬牙切齒,眼中燃著復仇的火。
通訊器那邊,陷入長久的死寂。只有微弱的電流聲。
好半天,才傳來卡斯托將軍那冷得沒一絲感情的聲音。
那聲音如同深淵般沉重。
“駁回。”
“什么?!”
諾靈頓愣住了。他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
“總督大人。”
卡斯托將軍聲音頓了下,帶了絲少見的可憐。
那可憐,卻比斥責更讓人心寒。
“帝皇對你,和你的【風暴之牙】,很不滿?!?/p>
“他覺得,一個連‘盈利’都做不到的收費站,沒一點存在的價值?!边@判決如寒冬之風。
“所以。”
“他決定,給你最后一次機會?!?/p>
“一個新命令,和一支新隊伍,會在三天內,到你基地?!?/p>
“如果你能帶他們,完成命令里的任務。”
“你和那些可憐的‘工人’,或許還能多活一陣?!?/p>
“但如果你失敗了……”
卡斯托將軍沒說完話。話語中斷,卻比任何威脅都沉重。
但諾靈頓已從那冰冷的電流聲中,聽到了自己,和自己手下幾萬人,被送進蛋白質回收廠時,所發出的……慘叫聲。
那聲音在他腦海里無限放大,如同真實的預演。
通訊斷了。
諾靈頓癱在他那張用金權號艦橋改的巨大王座上。巨大的座椅此刻像吞噬他的怪獸。
他渾身被冷汗濕透,像剛從水里撈出來,每一寸皮膚都透著寒意。
他知道,他那刀尖跳舞的好日子,到頭了。
死亡的陰影籠罩了他。
【無垠的邊疆- C 級星區-黃金航道G-7貿易口-【風暴之牙】前哨站】
【演化時間:命令到后第一天】
主視角,帝國“稅務官”,前星際銀行指揮官諾靈頓。
諾靈頓感覺自己像個等砍頭的死囚,正等著行刑官來。
他心跳如鼓,每一下都帶著恐懼。
他和他所有高層,都穿著最筆挺的制服,站在【風暴之牙】最核心的太空港上,抬頭看那片冷得死寂的星空。他們像一群等待審判的羔羊。
他們在這里,等了整整二十四個鐘頭。時間慢得像凝固的血液。
就在諾靈頓那被焦慮占滿的耐心,快耗光時。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一陣刺眼、充滿神圣和威嚴的金光,突然撕裂了黑漆漆的宇宙!
一艘他們從沒見過的戰艦,慢慢從亞空間漣漪里,開了出來!
那龐大的身影,帶著古老的威壓。
那船頭,刻著一個大大的,由無數齒輪和骷髏組成的徽記!
“是……是機械神教!”
諾靈頓身邊一個副官,不敢相信地尖叫道。
諾靈頓看著那艘光船體材料價值,就能買下他整個【風暴之牙】的戰艦。
那艘船就像一座移動的金山。
他那顆早已被破產嚇怕的心,此刻,被一種更極致的狂喜徹底填滿!
他身體因興奮而顫抖,命運似乎出現了轉機。
他知道,他的“救星”,來了!
也是他的催命符。
這念頭像冰冷的鐵鏈纏繞著他。
黃金戰艦的艙門,慢慢打開。
金屬摩擦的低沉轟鳴。
走出來的,不是他想的穿紅袍技術教士。
而是一個穿漆黑動力甲、刻滿銀符文,比阿斯塔特還高大還壓人的“巨人”!
他的出現,如同陰影籠罩。
他臉上,戴著一張純銀做的、沒表情的面具!那面具像一塊死寂的墓碑,隔絕了所有情感。
他手里,提著一柄比他還高大,正不斷吞吐黑閃電的動力戰錘!
戰錘上的能量弧光,像跳動的毒蛇。
在他身后,是幾百個穿同樣盔甲,像鋼鐵魔神一樣的鋼鐵勇士!
他們步伐沉重,如同一堵緩緩移動的金屬墻壁。
他們是第四軍團!
是帝皇手里,最硬、也最狠的攻城錘!
為首的那個巨人,慢慢走到諾靈頓面前。每一步都帶著震動大地的力量。
他那銀色面具下,傳來一個像兩塊花崗巖互磨,冷又不耐煩的聲音。
聲音沙啞,帶著金屬的摩擦感。
“你,就是諾靈頓?”
“是……是的!將軍大人!”
諾靈頓點頭哈腰地回道,他連頭都不敢抬去看那張冷面具??謶肿屗桓抑币?。
“好?!?/p>
那個巨人點頭。他的動作簡單有力。
他將一塊鐵板做的,沉重無比的命令,扔在諾靈頓懷里。
金屬板的重量,像一塊石頭壓在諾靈頓心頭。
“這是帝皇的旨意?!?/p>
“也是你將功補過的機會?!本奕说脑捳Z,字字如刀。
“從今天起。”
他伸出一根被黑色動力甲包著的手指,指向星圖上,那個代表“自由貿易聯盟”核心工業世界的紅點。
“這里?!?/p>
“和上面所有會喘氣不會喘氣的東西?!?/p>
“都將歸帝國所有。”巨人的語氣不容置疑,如同宣告鐵律。
“而你。”
他看著那個因他這番充滿暴力和不講理的話,嚇得臉色發白的稅務官。
諾靈頓感到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他那銀色面具下,傳來一聲充滿輕蔑和不屑的冷哼。
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刮過諾靈頓的耳膜。
“只需要,為我們備好足夠多的炮灰。”
“和慶功宴?!?/p>
諾靈頓的脖子后面涼颼颼的。
那不是【風暴之牙】空間站那該死的、永遠修不好的中央空調在漏風,而是一種更原始、更純粹的寒意。
他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那個正靜靜地站立在他辦公室中央的東西。
那東西姑且還能稱之為“人”。
他穿著一身漆黑的、刻滿了銀色符文的動力甲,那盔甲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種制式盔甲都要厚重、都要充滿壓迫感。盔甲的表面布滿了無數細小的劃痕和焦黑的灼痕,仿佛剛剛從某個燃燒的地獄里爬出來。
他的臉上帶著一張由純銀打造而成的、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具。
那面具完美地遮蔽了他所有的情緒,只留下一雙冰冷的、如同深淵般的目鏡,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就是那支從天而降的神兵的指揮官,一個連名字都懶得告訴他的……怪物。
“所以?!?/p>
諾靈頓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試圖用他那最擅長的、充滿了商業邏輯與理性分析的語言來向這個怪物解釋他那宏偉的戰爭計劃。
“根據我的計算,‘自由貿易聯盟’雖然擁有三支主力艦隊,但他們的內部并非鐵板一塊?!?/p>
“只要我們能集中優勢兵力,以雷霆之勢,率先敲掉他們最弱的‘第三機遇’財團?!?/p>
“我們就能輕易地瓦解他們的聯盟,并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重新坐上談判桌?!?/p>
“屆時,我們不僅能……”
“夠了?!?/p>
那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他。
那個怪物緩緩地轉過身,他那張銀色的面具正對著諾靈頓。
諾靈頓感覺自己像一個被史前巨獸盯上的可憐的兔子。
“我不需要你的計劃。”
那個怪物的聲音如同兩塊花崗巖在互相摩擦,低沉而又不耐煩。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三個問題?!?/p>
“第一。”
他伸出一根被黑色動力甲所包裹的手指。
“敵人的主力在哪里?”
“第二。”
“他們的堡壘在哪里?”
“第三。”
他看著那個因為他這番暴力與不講道理的提問而早已被嚇得面無人色的稅務官,他那張銀色的面具之下傳出了一聲輕蔑與不屑的……冷哼。
“他們的國王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