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雖然清秋的記憶還是沒有恢復。
但是鑒于醫生們已經無法再為她做什么,出院的事情已經開始提上議程。
這天,護士來給清秋做最后的檢查,閑聊時提起:“李小姐,你跟你男朋友還沒和好?”
“男朋友?”清秋莫名其妙,“我沒有男朋友啊。”
“那每天守在你門口的那個大帥哥是誰?”護士不可思議,“你不讓他進來,他
就不進來,每天都在病房門口坐著。
有時候只能趁醫生進來的時候,在門口偷看你兩眼。”
清秋愣住,她知道護士說的是燕楚。
自從她上次暈倒后,他再也沒強行出現過,只是日復一日發那些她從沒回過的信息。
她原以為這就是他全部的努力……原來他竟然會每天到病房門口守著她嗎?
一種莫名的煩躁讓清秋有些煩惱地摁了摁太陽穴。
第一次覺得,逃避是沒用的,她必須正面這個男人,把一切說清楚!
護士走后,她躊躇再三,緩緩抬步,走到了病房門口。
手放在門把上很久,最后深吸一口氣,她輕輕拉開了房門。
燕楚的身影立刻出現在眼前。
他獨自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微微出神。
頭發似乎比之前長了些,下頜線繃得很緊,英俊的臉帶著難以掩飾的憔悴,眼底布滿血絲。
就算是在出神,畢竟他常年習武,五感都異常敏銳。
幾乎在清秋拉開門的瞬間,他的目光立刻就如電般射來。
當他看清門口站的是清秋時,他難以置信地霍然起身,眼神從驚訝到狂喜——
她終于愿意見他了!
他情難自禁地向前走了一步。
雖然只是一步,那種強大的壓迫感便撲面而來,清秋渾身一顫,幾乎是本能地退了回去。
燕楚連忙剎住腳步,聲音帶著隱隱的急切,甚至后退半步,重新拉開距離,“清秋,你別怕,我不過去。”
過了好一會,清秋才緩緩地從門后的探出一只手,隨后是她帶著戒備和警惕的臉龐。
相隔著整個走廊,清秋覺得似乎這個距離,可以讓身體接受,沒有那種錐心之痛,勉強可以跟這個男人共處。
燕楚卻覺得不過一條走廊,兩人竟像隔著千山萬水。
那么近,觸手可及。
又那么遠,遙不可及。
“燕先生,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清秋觀察了燕楚片刻,輕輕地問。
她在關心他!
哪怕只是最表層的客套,也足以在燕楚死寂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沒事,我身體底子好,你知道的。”
清秋:“……”
這一語雙關的話,讓清秋失憶后第一次領教了燕楚讓人無話可說的絕技。
“方便的話,我想跟您聊聊。”她選擇性遺忘他的話語,開門見山。
“當然可以!”燕楚立刻答應。
經過這么久的隔離和孤立,他真的渴望嗅到她的氣息,看到她的面容。
清秋轉身走進病房,燕楚終于被允許踏入這間空間。他小心衡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精準保持著大約走廊的距離。
雖然清秋還是有些緊張,后背緊抵著墻壁,恨不得把自己塞進去,至少沒有之前那么強的生理反應。
確定好距離后,兩人都坐下來。
清秋首先打開話題:“燕先生,我想跟你聊一下我出院后的安排。”
清秋率先打破沉默,語氣平淡的好像是在討論別人的事情。
根據目前她已經了解到的信息,他們兩個人似乎是在同居中。而且她還在他所轄的會所工作。
但目前的這種情況,顯然是不太合適。
“我希望出院以后,能自己生活。而飛天那邊的工作,我也希望您可以允許我辭職。”
“什么!”燕楚沒料到她是要談這個,聲音不受控地拔高。
但看到清秋蹙眉露出不適的表情,硬生生壓低了音量,“為什么?”
“這難道不是很正常嗎?”清秋吐了口氣,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回答:“不管
從前怎樣,我們現在根本就是陌生人啊!”
何況我一見到你就難受,這句話她終究還是顧及禮貌,沒有說出口。
“不,清秋,你只是生病了。等你好了就……”燕楚試圖勸解。
“要是好不了呢?”清秋卻異常犀利,直擊問題的核心。
“那也沒關系!你是我女朋友!無論如何,我不會放下你不管!”
燕楚無比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以不容商議的口氣。
“我是你女朋友——?”清秋像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好看的眉毛高高挑起來,“燕先生,這個玩笑并不好笑。”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句話。
他清楚記得他初見她的第一次,要她跟他的時候,她就是這樣的匪夷所思的表情和語氣,好像是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一樣。
“為什么不可能?”他的語氣沉了下來,帶著被質疑的不悅,“這本來就是事實。”
“是嗎?那我想知道,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又是怎么在一起的?”清秋像是早料到一般,精準命中要害。
燕楚一窒,他沒辦法把當時那些威逼利誘,步步為營的手段說出來,那只會將她推得更遠,讓她覺得自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
見燕楚無言以對的樣子,清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雖然失憶,很多事情忘記了,但她仍清楚記得自己不過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做一份一個月幾萬塊的工作都已經是拼盡全力的結果。
反觀燕楚,他周身的氣度,用度的奢華,出入時前呼后擁的排場,無一不再宣告,她和他處于截然不同的世界,兩個世界的人,哪來純粹的愛情和平等?
十有**是飼主和金絲雀的關系。
可如今金絲雀都被養得失憶了,只怕飼主的手段,絕非她承受得起,趁早抽身,才是明智之舉。
“退一萬步說,即使我們真的曾經是情侶,”想到這里,清秋不再猶豫,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一句對燕楚來說,最殘忍的話,“現在,也請結束吧!”
清秋的話說完,屋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醫院輕聲播放的背景音樂。
「緣分不可轉贈,緣分到一起結伴行。
緣分喜作弄人,如緣盡,縱不愿,都要分」
歌詞竟然成了他們的當前關系最精準的注解。
漫長的沉默讓清秋幾乎以為燕楚已經默認她的提議,她正要開口確認。
卻聽到他低低的笑了,聲音里沒有憤怒,那是一種帶著冰冷質感的,近乎欣賞的笑聲。
然后他緩緩的抬起頭,目光如淵般緊鎖住她,聲音平靜地可怕:“李清秋,看來你真的是全忘了,忘了我是什么人!”
他站起來向前一步,雖然仍精準踏在安全線內,但整個房間的氣壓瞬間改變。
“你想結束?可以。”他微微偏頭,像是在考慮一個有趣的問題,“但在你把我
的半條命和那兩百億還清之前,你哪兒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