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爽來到潘思源辦公室,潘思源看到吳爽進來,假裝關心,吳爽經(jīng)過這幾件事之后,性子變得緩和了許多,盡量的壓住火氣,沒有當場與潘思源撕破臉皮。
“什么?那個報告不是寫完了嗎。怎么還要寫呢?”吳爽能夠猜到什么情況,故意假裝地問道。
“是的,已經(jīng)報給縣報過之后,但是縣里轉(zhuǎn)過來了,說是不合適。”
潘思源嘴角微微上揚,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像是浮在表面的一層油,帶著幾分虛假與狡黠。
他雙手交疊放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副誠懇的模樣,眼睛卻滴溜溜地轉(zhuǎn)著,觀察著吳爽的反應。
“你也知道,縣里那頭要求嚴,這次反饋說數(shù)據(jù)不夠精準,分析也不夠深入。縣里指示,我們放著這么好的資源不用,不是浪費嗎。怎么還不可行呢。所以啊,還得麻煩你再辛苦辛苦,把報告重新完善一下。”他邊說邊輕輕點頭,仿佛這樣就能讓吳爽信服。
吳爽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想讓他修改一下報告,把不可行改為可行。這絕辦不到,這也是他的原則和底線。
吳爽想到了若干年之后,山上那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被砍伐得七零八落,裸露出大片黃褐色的土地,山體也因過度開發(fā)而出現(xiàn)滑坡,泥石流裹脅著沙石奔騰而下,淹沒了山腳下的村莊。村民們流離失所,孩子們驚恐的哭聲回蕩在廢墟之上。
他眼前仿佛已現(xiàn)出那噩夢般的場景:曾經(jīng)汩汩流淌的清澈泉水,如今只剩下一股股污濁的暗流,裹脅著泥沙與垃圾,散發(fā)著刺鼻的腐臭。水面漂浮著塑料瓶、廢棄的農(nóng)藥袋,還有死去的魚蝦,肚皮朝上,翻著白眼。岸邊,原本翠綠的青草早已枯黃,低垂著腦袋,仿佛也在為這環(huán)境的劇變而哀嘆。孩子們不再敢靠近這曾經(jīng)嬉戲的水邊,老人們望著這渾濁的水流,渾濁的眼中滿是痛惜與無奈,嘴里喃喃念叨著:“這水,咋就成這樣了呢……”
想到這些,吳爽的后背不禁泛起一陣涼意。他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看向潘思源,嘴唇緊抿,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拒絕。
“潘鄉(xiāng)長,我就是這個認識水平了,寫不出來,也改不了,況且我胳膊的傷勢還是很重,一直在發(fā)著燒。電腦用不了,你還是讓其他人干吧。”說著,吳爽就要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潘思源一聽,臉色瞬間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他雙手猛地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來。
那原本浮在表面的虛假笑意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慍怒與不甘。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像兩道擰在一起的麻繩,雙眼瞪得滾圓,猶如燃燒的炭火,死死地盯著吳爽,仿佛要將吳爽看穿。
鼻孔因憤怒而張得老大,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像是頭被激怒的野獸。
他嘴唇顫抖著,似要發(fā)作,卻又強忍著,那扭曲的神情,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撲上去將吳爽撕碎。
“吳爽,我在幫著你。現(xiàn)在,我說話你不聽,不執(zhí)行黨委命令。你如果不知道好歹,只要你走出這個門,就不要在黨政辦干了,從明天開始,你到扶貧辦去吧。”潘思源惡狠狠地說道。
吳爽平靜下來,反而不生氣,他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上扶貧辦也是不很好,這個黨政辦秘書,即使潘思源不趕他走,有方士軍那樣的小人在里面作梗,也是干的不舒服,不如到一個離領導遠一點的部門去。
“那么,我感謝領導栽培。好,明天我就去。”吳爽笑著,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怯懦,倒像是冬日里破冰而出的溪流,透著清冽的決絕。
他站起身,脊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棵在狂風中依然屹立不倒的青松。
衣襟上的褶皺隨著動作微微顫動,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不屈。
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欞,灑在他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
他抬腳,步伐沉穩(wěn)而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潘思源憤怒的心跳上。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又緩緩合上,將潘思源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隔絕在了門內(nèi)。
屋內(nèi),傳來潘思源扔東西的巨響,他一把將桌上的茶杯狠狠掃落,茶杯在空中劃出一道凌亂的弧線,“啪”地一聲摔在地上,碎片四處飛濺,茶水汩汩流出,在地面蜿蜒成丑陋的痕跡。
緊接著,他又抓起一沓文件,用力朝著墻壁擲去,紙張如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
他嘴里發(fā)出野獸般的嚎叫,雙手瘋狂地捶打著桌面,震得桌上剩余的物品都瑟瑟發(fā)抖。
“吳爽!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那聲音仿佛要沖破屋頂,帶著無盡的憤怒與不甘,在空蕩蕩的房間里回蕩。
方士軍聽到巨大的響聲,慌忙地跑過來,看到屋內(nèi)潘思源猶如暴怒的雄獅,好像他把上頭給他的壓抑一下子釋放出來。
他頭發(fā)凌亂,領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像是要噴出火來。
額頭上青筋暴起,仿佛一條條蚯蚓在蠕動。
他雙手胡亂地抓著桌上剩余的東西,一個勁兒地往地上砸,嘴里不停地咒罵著:“吳爽,我絕不會放過你!”
文件、筆筒、臺歷等物品四處飛濺,地上一片狼藉。
方士軍站在門口,被這瘋狂的場景嚇得呆立當場,不敢上前一步。
吳爽聽到動靜,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轉(zhuǎn)身回到黨政辦。
屋內(nèi)凌亂不堪,文件紙張散落一地,像被狂風席卷過的戰(zhàn)場。
他神色淡然,緩緩蹲下身,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手指劃過那些熟悉的文件,眼神沒有絲毫留戀。將書本、文具一一放進紙箱,動作有條不紊。
周圍同事或投來異樣目光,或低聲竊語,小楊、小王也是驚呆,站在一旁。
吳爽卻渾然不覺,只是專注地整理著,仿佛這小小的舉動,是在與過去的紛擾徹底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