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大伯一家雖被謝無戈暫時喝退,但那股彌漫在村子里的酸腐氣卻揮之不去。
蘇小小明顯感覺到,她去井邊打水,或是路過某些人家門口時,背后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更多了。
“瞧她那輕狂樣,賺了幾個錢就不知道姓什么了。”
“就是,收幾個破果子還真把自己當東家了。”
“聽說她在城里攀上高枝了,嘖嘖,無戈還癱著呢……”
這些風言風語像蒼蠅一樣,嗡嗡地擾人清凈。
林氏和謝小妹出門都感覺抬不起頭,倒是蘇小小,該干嘛干嘛,全當耳旁風。“呵,鍵盤俠古今皆有,姐忙著搞事業(yè),沒空搭理你們。”
可很快,蘇小小卻眉頭越出越緊,高興不起來了。與這些閑言碎語無關,卻更為致命——野李子快過季了。
孩子們能摘到的野李子越來越少,品質也大不如前。
熟透的、品相好的幾乎絕跡,剩下的都是些青澀瘦小的果子,熬出的醬味道酸澀,色澤暗淡,根本達不到蘇小小的標準。
“嫂子,狗蛋他們說,近處山坳里的野李子樹都快被薅禿了,再往深了去,他們爹娘不讓。”
謝小妹憂心忡忡地匯報。
蘇小小看著院子里日益減少、品質下降的野李子,眉頭緊鎖。
這可是她目前最賺錢的產品線,眼看就要斷供了。
陳府那邊的訂單已經穩(wěn)定,小少爺幾乎天天盼著她的冰糖葫蘆和新奇零食。碼頭攤位的生意也離不開李子醬提味。
一旦斷貨,不僅收入銳減,剛建立起的客戶關系和品牌信譽也要受損。
必須找到替代品,或者新的野李子來源。
晚上,她對著油燈發(fā)愁,下意識地在草紙上畫著亂七八糟的線團。
“沒李子了?”謝無戈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
“嗯。”蘇小小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近處的摘完了,遠處的……孩子們不敢去。”
她倒是想過自己進山,但對這古代深山本能地存有畏懼。
謝無戈沉默片刻,道:“西山往里,有個野豬嶺,那邊人跡罕至,我年少時去過,記得有幾片野果林,李子樹也不少。不過……”
“不過什么?”蘇小小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有野豬,偶爾還有狼。你不準去。”謝無戈語氣斬釘截鐵。
蘇小小:“……”這不跟沒說一樣嗎!
她泄氣地趴回桌子上。
讓她一個人去闖野豬嶺?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拘謹的咳嗽聲。
蘇小小出去一看,竟是刀疤臉和他兩個小弟,三人手里還拎著幾只撲騰的山雞和一小筐看起來品相不錯的野李子。
“小……小娘子。”
刀疤臉有些別扭地開口,“那個……我婆娘吃了你的醬,胃口好了不少,這……這是我們兄弟今天打獵順手摘的,不多,你瞅瞅能不能用?”
蘇小小看著那筐野李子,個頭雖然不大,但顏色深紫,一看就是熟透了的,比孩子們最近送來的好太多!
“大哥,這李子……你們從哪兒摘的?”她急忙問。
刀疤臉撓撓頭:“就……西山里頭,野豬嶺那邊外圍。我們哥幾個有時進去碰碰運氣打點野味。”
野豬嶺。
蘇小小的心臟砰砰跳起來。真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她強壓住激動,接過李子,又看了看那幾只山雞,心里瞬間有了主意。
“大哥,這李子太好了,我正缺這樣的。”
她先肯定了一句,然后話鋒一轉,眼神誠懇,“大哥,我想跟你們做個生意。你們以后進山,能不能順便幫我留意著,多摘些這樣的野果子?”
“不只是李子,像山楂、野葡萄、酸棗什么的,只要是能吃的果子,我都要!按之前的價格,兩文錢一斤收購。另外,你們打到的野味,像山雞、兔子之類的,我也按市價收,怎么樣?”
刀疤臉和兩個小弟都愣住了。
他們就是來送個人情,沒想到還能發(fā)展成長期買賣?
“這……小娘子,野豬嶺那邊可不比外邊,危險……”刀疤臉有些猶豫。
“我知道危險,所以不白讓大哥你們冒險。”
蘇小小趕緊加碼,“除了按斤收購,我每次再多給大哥你們十文錢的‘辛苦錢’,算作帶隊的酬勞。而且,你們打到的野味我包圓,也省得你們再去集市上零賣費工夫。”
算下來,這可比他們單純在碼頭收保護費要劃算多了,也體面多了。
刀疤臉和兩個小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心動。
“成!”刀疤臉一拍大腿,“這事我們干了,以后我們進山,就給你留意著果子野味。”
搞定!
蘇小小長舒一口氣。
果然,解決問題還是要靠本地資源,地頭蛇……啊不,是本地好漢,用好了就是最佳供應商兼保鏢!
送走刀疤臉,蘇小小興奮地回到屋里,對謝無戈揚了揚眉毛:“聽見沒?問題解決了,野豬嶺的果子,我有人幫我摘了!”
謝無戈看著她那副“快夸我”的小得意模樣,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但終究沒再反對,只是淡淡提醒:“野豬嶺地形復雜,他們雖熟悉,你也需約定好界限,莫要讓他們?yōu)榱斯犹^深入。錢財雖好,性命更重要。”
蘇小小內心OS:哎喲,這冰山還會說關心人的話?雖然拐了十八個彎。
“知道啦,謝夫君關心。”她笑嘻嘻地應下。
危機暫時解除,蘇小小心情大好。她看著那幾只山雞,又開始琢磨起來。
野味啊……這可是純天然綠色食品。拿到碼頭賣,或者做成新的菜品?
比如,明天就做個「小雞燉蘑菇」給家里人改善伙食?再試著用野味開發(fā)點高端產品,往陳府或者酒樓推銷?
她的美食版圖,似乎又在危機中,找到了新的擴張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