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簡短的一個吻,和南棲想象的不太一樣。
被親吻過的地方癢癢的,南棲用指尖輕輕撓了撓,有些不好意思,“嗯...”
她錯過了時嶼隱忍的神色,“對了,剛剛魏醫(yī)生和我說,他建議你戒掉那種藥。”
不是斷,是戒。
有一瞬間,時嶼以為南棲知道了什么,可南棲的表情并不緊張,她只是和時嶼細數(shù)著魏醫(yī)生和自己說的話,“魏醫(yī)生的原話是,如果你想活得長久,就不要再過量使用那種藥,但是如果做不到的話,就干脆把它戒掉。”
時嶼做不到。
可看到南棲的神色,他還是言不由衷的道了句,“可以。”
于是南棲沒收了時嶼隨身帶著的藥。
年節(jié)過后,時嶼短時間內不會忙于工作了,他要在海市陪南棲一段時間,直到南棲去工作。
南棲本以為兩個人會像之前那樣開心生活一段時間,可斷了藥的時嶼要比之前嗜睡了不少,她有些擔心。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有一半的時間在睡覺。
盡管有魏醫(yī)生遠程指導,南棲還是擔憂著時嶼,有時候她在想,不如就讓時嶼吃藥吧,她就像一個溺愛孩子的母親,在孩子痛苦的時候有些于心不忍,想要放棄之前的堅持。
可南棲沒有這么做,時嶼不僅嗜睡,而且變得比之前更少言寡語了,他除了每天晚上都要親親南棲以外,很少去主動觸碰南棲。
南棲以為時嶼觸碰了自己會難受,但是兩人偶爾的觸碰并沒有讓時嶼產生任何反應。
她真的不懂。
等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吧,等時嶼習慣了不吃藥的生活之后,她再慢慢的和時嶼一起融入這個世界。
可讓南棲覺得不對勁的,是一次晚飯。
時嶼在短短幾天好像又瘦了一點,不過精神還可以,唇上也不是之前毫無血色的樣子,蒙著一層紅潤。
晚飯是由時嶼做的,南棲只吃了一口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拿著勺子的手頓了下,看向時嶼,可他好似毫無察覺似的機械的把食物放到口中。
就像自己的身體是個軀殼,吃這些東西只不過是為了讓這具身體保持活著的狀態(tài)而已。
但是南棲知道,時嶼不會讓自己吃這么咸的食物,可見時嶼這平淡的樣子,南棲有一個讓自己心驚的猜測。
時嶼的味覺出了問題。
這頓飯南棲還是面色如常的吃了下去,在吃過飯之后她灌了整整兩杯水才緩了過來。
趁著時嶼去做家務的時候,南棲打了個電話給魏醫(yī)生,魏醫(yī)生沉默了幾秒,告訴南棲,“去他的房間里找找。”
找,可是要找什么?
南棲不想在時嶼不知道的時候窺探他的**,可內心又有隱隱的猜測,她心里生氣,又不想罵時嶼,只把他拉到房間的門口,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在房間里翻翻找找了起來。
時嶼沒有阻止她,他的手上還帶著在廚房洗碗時蹭上的水漬,他靜靜的看著南棲,直到南棲在床底的箱子里翻到了幾個藥瓶。
是時嶼吃的那種藥。
他在干嘛?陽奉陰違?在騙她?
南棲被氣笑了,她看著手里的藥瓶不出聲,在時嶼的注視下給魏醫(yī)生發(fā)了個消息過去,然后還是忍不住心里的氣憤把藥瓶摔到墻角,弄出了很大的聲響。
南棲被自己弄出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有些心虛的看向時嶼,又覺得自己沒做錯,于是冷著臉坐到床邊看著時嶼,“解釋吧。”
時嶼的指尖有些顫,他很怕南棲和自己生氣,他的嗓子有些啞,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騙了南棲,這幾天他趁著南棲睡覺的時候偷偷吃藥,于是藥物的副作用也越來越明顯,他開始嗜睡。
他沒有發(fā)覺,自己的味覺已經不太靈敏了。
“對不起。”
他就像個做錯了似的小孩子,明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于是非常難過,且?guī)е敢獾牡狼浮?/p>
可這種孩子是不知悔改的,就算知道錯了,下次還會再犯。
南棲松了口氣,這幾天的異常也有了解釋,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然松快了不少。
剛剛的怒火也早已平息,她不想因為這件事情和時嶼吵架。
沒關系的,時嶼沒犯什么錯,他只是太難受了。
她向時嶼招了招手,“過來,我想和你說說話。”
時嶼坐在她的身邊,南棲能感覺到床有些微微下陷,她向時嶼的方向湊了湊,貼上他的身體。
“我不會和你生氣了,我和你說我喜歡你,你就以為在你死了之后我就會守寡一輩子嗎?”
她涼涼的道:“你要是死了,我可能會傷心難過一段時間,之后我還會嫁人的,時嶼,你根本就沒那么喜歡我,我不會為了這樣一個你傷心太久。”
時嶼反駁,“不是,喜歡。”
“那你為什么要吃這個呢,好吧,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釋,可你就當是為了我呢?你不是也察覺到身體的不對勁了,不是嗎?”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死,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南棲說的,一開始指的是兩人的初見。
時嶼動了動唇,“為什么這么說?”
南棲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可她有時候的直覺異常的準,“我覺得那時的你與其說是想要自殺,倒不如說是想要逃避。”
“如果給你一個與世無爭的世界,那里沒有周婕,也沒有任何人,只有你自己,我想你也是可以好好活下去的,對吧?”
時嶼想逃,相比于討厭自己的情緒,他更厭惡其他的人,南棲說的對,那時的他心里就是這么想的。
因為逃不掉,讓自己作嘔的人一直在,他恐懼所有人,所以他只能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結束這一切。
如果所有人都死掉,世界上只剩他一個,那么時嶼想,自己也會繼續(xù)茍延殘喘的活著。
南棲問他,“你討厭我嗎?”
時嶼抬眸,他的瞳孔輕輕的顫,語氣里也帶著些小心翼翼,他試探性的拉住南棲的手,見她沒有拒絕才得寸進尺的與她十指相扣,“不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