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先是低笑了一聲,“你在說什么?”
司機見他的態度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和他科普著,“孕吐是很多孕婦懷孕初期的反應,還有食欲不振以及面黃肌瘦,這都是有可能的,您可以觀察一下您的愛人,不然...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一下?畢竟這是有關于子嗣的問題,有孩子是個值得讓人高興的事?!?/p>
時嶼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時嶼一直在笑,他的笑浮于表面,似乎像是一直在消化司機所說的話。
新換的這個司機...好像有些聒噪了。
時嶼煩悶的吐氣,他閉上了眼睛,“開車?!?/p>
無稽之談。
他怎么可能會讓南棲懷孕。
司機的這句話看起來似乎是隨口說出來的,但聽在時嶼的心里無端的有不少的分量,他很久沒有陷入焦灼的時候了,除了停藥很久后出現的戒斷反應,他幾乎能保持心情平穩。
這份焦灼在見到南棲的時候才逐漸消失,他把需要簽署的文件隨手扔到車上,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失了穩重的下了車,在下車的時候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在司機眼里時嶼是太過喜悅才會這樣的。
恰恰相反。
他心中沒什么喜悅的情緒,一想起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就被自責與愧疚淹沒,每次的親密都被他反復在腦中回憶,可...可不應該啊,他有好好保護南棲。
但類似于這些的知識他學的也不少,或許是有遺漏,又或是某種橡膠制品有破掉的風險,時嶼心中越來越沉,反復在腦中否認南棲不會有懷孕的可能。
她還那么小,她怎么能...
不是懷疑南棲,但時嶼覺得南棲當不好一個母親,換句話說,她不該在這么年輕的時候當上母親,如果她不愛孩子...那是一場災難,如果她愛孩子...
他怎么能讓南棲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就開始一門心思的把所有都投入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時嶼心臟跳得飛快,在遇到南棲之后才開始變得穩定下來,南棲嘴角掛著笑,開心的朝他擺了擺手,他轉頭輕輕看了一眼司機,司機不明白時嶼眼底的深意,繼續用鼓勵的目光看著時嶼。
...
時嶼收回視線,一如往常的走到南棲身邊,南棲心心念念的都是自己的畫被人買下的事情,沒有注意到時嶼的異常。
吃飯的位置她精挑細選,挑選了一家中餐廳,故鄉的飲食讓南棲懷念,這里的中餐價格是國內的幾倍,南棲也就在麥琪過生日的時候帶她品嘗過這家餐廳的菜,今天她下了血本,財大氣粗的說著要請時嶼吃飯。
這家餐廳的菜系不錯,南棲接過菜單遞給時嶼,后知后覺的發現了時嶼在出神,他很少有不專注的時候,南棲覺得新奇,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
時嶼晃了下神,“沒什么,你說那個買你畫的人叫什么?”
“坦西,他是一個企業家,我剛開始以為這幅畫是你買下來的,等見到他后我才明白過來并不是這樣,老實說,我還挺開心的?!?/p>
這件事情完完全全沒有時嶼的參與,就連被伊芙琳喜歡也是一個巧合,南棲有種做出了什么成績的感覺,她心里開心,點菜的時候也不自覺的多點了幾道。
時嶼余光瞥到南棲點的菜上,神情一頓,“你不是...不吃辣的嗎?”
南棲眨眨眼睛,“是啊,我不太能吃辣,但是這家中餐廳的主廚很擅長做辣口味的菜。”
時嶼的目光變得更復雜了。
“怎么...你不想吃嗎?我們可以換一家的,隔壁還有一家中國餐廳?!?/p>
“...沒什么,我只是記得你不太能吃辣?!?/p>
南棲托著腮,“是啊,但口味總是會變的嘛,等你嘗到就知道了,真的很正宗?!?/p>
這位廚師的手藝的確不錯,菜上齊之后濃厚的辣味刺激著鼻腔,南棲一邊流著鼻涕一邊將久違的辣子雞送到口中。
時嶼只吃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他慢吞吞的喝著服務員沏的用來解辣的茶水,腦中驟然浮現出四個字。
酸兒辣女。
他把茶水往南棲的方向推了推,“你喜歡孩子嗎?”
孩子?
南棲抬頭看他,“你問這個干什么?”
她仔細想了想,“說不上喜歡或者是討厭吧?!?/p>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時嶼太過奇怪,她反問他,“你呢?你喜歡孩子嗎?難道是...你想要孩子了?”
“不喜歡。”
時嶼回復的很果斷,他在否認之后又重申了一遍,“我不喜歡孩子?!?/p>
他扯了下嘴角,沒敢看南棲的神情,怕這話會傷害到她,又補上一句,“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會好一些。”
假的,無論是誰的孩子他都不喜歡不起來。
關于南棲的事情有待定論,時嶼沒辦法直接開口去問南棲有沒有懷孕。
這件事情有些敏感,時嶼反復推翻南棲會懷孕的可能,又不可避免的為這件事情而感到愧疚。
他看著南棲被辣得紅腫起來的嘴唇,還是問她,“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南棲放下筷子,“你今天好奇怪。”
她不肯說。
是不知道,還是不愿意告訴他,亦或是這件事情只是他的空想,只因為南棲干嘔了一下,再加上司機言語上的煽動,他的內心就為此開始動搖。
時嶼選擇不再去亂想,他收起復雜的神色,低聲安慰她,“沒什么,快吃吧,要不要打包給你的好朋友一點?”
南棲想到了熱愛中餐的麥琪,點了點頭叫服務員點了幾個要打包的菜,把時嶼的這件事情拋在腦后了。
關于畫的事情,南棲和很多人分享過了,包括遠在國內的鄭笑笑,鄭笑笑發來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表情包,并配上一句話。
[茍富貴,勿相忘。]
南棲笑嘻嘻的發過去了一個ok。
加上和鄭笑笑的閑聊,她徹底忘了在餐廳里發生的事,就算偶爾有什么奇怪的念頭一閃而過也懶得去抓。
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