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需要和坦西先生簽訂一個買賣協議,在協議的署名上南棲猶豫了許久,最后還是和時嶼商量了一下,簽下了自己的中文名字。
最先知道南棲中文名字的是伊芙琳,她作為中間人理所當然的看到了協議上面簽的字,這兩個中文名字對于她來說有些拗口,對于坦西先生也是,但在簽訂好協議之后他們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稱呼南棲的名字。
南棲得到了帶著友好善意的尊重。
時嶼最近對待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而且在睡覺的時候也不會左碰碰右摸摸的,就算身上熱的難受也不會對南棲有什么過于親密的舉動,規矩的有些不像他。
南棲不明白他是不是又在那里患得患失了,她想詢問時嶼,可當探究的目光看向時嶼的時候他總是面容平淡,似乎和之前并沒有什么不同。
南棲把這幅畫的事情解決過后,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時嶼身上。
她打算和時嶼好好談談,至少要問清他究竟是怎么了。
在打算和時嶼會面之前,南棲去了一趟醫院。
從前幾天吃了那頓中餐開始,南棲的胃就有些不舒服,她貪嘴吃了太多辣的東西,還和時嶼吹噓這有多么好吃,因此這次因為吃辣胃痛的事情堅決不能讓時嶼知道。
如果讓他知道這件事,這小半年南棲別想再去那家中餐館吃飯了。
她給時嶼發了個餐廳的位置,約定好兩個小時之后見,在這之前她坐上了去醫院的計程車。
時嶼在這邊的工作已經接近尾聲,托老爺子的福,時宗銘的事被妥善的處理,他在這座城市已經完全撤出,手下的資源被時嶼毫不客氣的收入囊中。
他正在和當地的房產中介看房子,明明這種小事可以交給手底下的人去做,但時嶼得了空閑就想起了這件事。
這是他和南棲的家,是要好好篩選一下的。
他看了一眼南棲給自己發的位置,離他所在的位置不遠,和當地的房產中介分開了之后他獨自一人去了餐廳等著南棲。
現在不是飯點,餐廳里沒多少吃飯的人,時嶼靠在餐廳的椅子上,從口袋里拿出了戒指盒出神。
他緩緩打開它,里面是一顆鉆戒,他們于冬日相識,所以時嶼挑選的戒指璀璨的鉆石外是一圈復雜細致的雪花紋路,它精致小巧,并不夸張,南棲的性格不會戴看起來過于貴重的戒指,這個戒指用于求婚剛剛好。
時嶼拿到這個戒指的時候,曾經想象過南棲蔥白的指甲戴上戒指的模樣。
時嶼把手心里的戒指放在唇邊碰了碰,嘴角正要翹起,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在陽光下璀璨漂亮的鉆石戒指被他握在手心,男人瞳孔緊縮,在服務員不解的目光中大步邁了出去。
南棲在拿到化驗單子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以后了,在和時嶼約定的時間只有半小時了,她匆匆去拿了藥,在醫院門口長長的嘆了口氣。
慢性胃炎,不是什么大病,不過短時間內辛辣刺激的東西不能再吃了,南棲嘴饞的毛病一直沒改過,要她忌口每天吃些易消化的清粥小菜,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這樣的她在某些人眼里就是另外一個景象,穿著隨意的女孩兒盯著手里的化驗單子,她神色萎靡,一只手落在自己的腹部上方,神情有些可惜。
時嶼扶著方向盤的手有些不太穩,他抬手想要推開車門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清雋漂亮的眉眼頃刻浮現出沉郁的神色,他直直的盯著南棲,張了張嘴,可嘴唇也跟著抑制不住的顫抖。
那雙濃黑的眸子里帶上了一些霧氣。
還是南棲眼尖發現了他,這里不是停車的地方,突兀的車子橫在空地上異常顯眼,南棲一眼就看到了位于駕駛位的時嶼。
她下意識的把化驗單子藏了藏,一股腦的塞進了口袋里,之后才三兩步邁下臺階走到車窗旁,“你在這里做什么?”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p>
他視線移到南棲的肚子上,“孩子呢?”
南棲愣住了,“什么孩子?”
時嶼的聲音有些虛浮,“我們的孩子?!?/p>
他好像誤會了什么?
南棲抿了下唇,她有些想笑,但硬生生的忍住了,“你問孩子要干什么,究竟是想要還是不想要?”
時嶼不想要。
只有他們兩個就夠了,他恐懼會有一個孩子分走南棲的注意力,他只要南棲就夠了,如果南棲愿意他可以一輩子都不需要孩子。
從未感受過父愛的人自然不會產生什么父愛,他情感淡薄,只為南棲一個人產生波動。
讓他痛苦的是另外一件事。
他下了車,把南棲拽進了懷里,聲音里帶著些絕望,“你怎么不告訴我,我可以陪著你一起來,我一點也不喜歡孩子,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后遺癥該怎么辦?”
他扯了下嘴角,“你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而不是約我在餐廳吃飯,如果我不知道,你要瞞著我一輩子嗎?”
他濃密的眼睫垂落下來,看著南棲怔愣的神色暗自咬了下牙,“我沒在埋怨你,我給你找了更好的醫生,我們去檢查一下,行嗎?”
南棲好像從來沒見過時嶼這個樣子。
哪怕是第一次見面,他死氣沉沉卻也沒太多消極的感覺,現在的時嶼好像已經被自責淹沒,他的手在顫,語氣也是哽咽的,南棲摸了摸他滾燙的脖頸,有些不知所措。
好像玩脫了。
她急著解釋,可時嶼更加用力的把她抱在了懷里,“對不起,我早點問你就好了,疼不疼?怕不怕?”
南棲輕嘆一聲,在時嶼耳邊輕輕的道:“你是不是以為我懷孕了?我沒有,只是胃出了一點小小的毛病。”
時嶼默不作聲的直起身體,目光沉沉的看著南棲,似乎要分辨她話中的真假。
南棲無奈,只能把自己的檢查報告翻了出來給時嶼看。
她抬眼,見時嶼眸中水潤,似乎眨眼再用些力就能掉下眼淚。
她用指尖蹭了蹭時嶼的眼角,“喏,給你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