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無庸就帶著一道圣旨去了二皇子府,三天之后二皇子開始入朝參政的消息直接炸開了鍋。這件事沒有放在朝會上討論過,也沒有一點的征兆。就直接下傳旨意,連半分轉圜的余地都沒留。
昭明玉書這個時候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是被元寶叫起來的,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直到他雙手接過那道明黃色的圣旨,他腦子都還嗡嗡的,總覺得自己還是在做夢。他抬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扇了好幾下,疼得齜牙咧嘴,這才敢確定不是夢。
“完了完了,要出事了!”他猛地跳起來,聲音都有些發緊,轉身就往屋里沖。
衣服穿得歪歪扭扭,腰帶弄了半天都沒系好,頭發更是隨便用根帶子一纏,碎發都耷拉在臉旁。他也顧不上這些,拔腿就往皇宮的方向跑,慌得差點在門口摔了。
“母妃!母妃!” 急促的呼喊聲隔老遠就傳到承恩殿。
陸南葉正再用早膳,便聽到了自己兒子的聲音。她抬手示意宮女都退下,等到昭明玉書跑進來的時候,她依舊沒有什么大動作,還是在心情美美的喝粥。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衣冠不整,慌慌張張的,別說你是我兒子,太丟人了?就你這性子,入了朝堂,你能在那些老狐貍眼皮子底下活過幾日?”
“母妃,您的救救我,那是朝堂不是書院!” 他上前一步,雙手攥住陸南葉的衣袖,語氣里滿是焦灼,“他們一個個都老謀深算,個個都把算計藏在笑里,一句話能繞好幾個彎子。我連朝堂上有什么官職都摸不清,這一進去,不就是靶子?母妃,您就我這一個兒子,真舍得讓我去?”
陸南葉被他纏得有些心煩,輕輕抽回自己的衣袖,昭明玉書是他兒子,她親自帶大的,她會不知道他啥情況嗎?
君無戲言,圣旨都已經下了,哪有收回的道理?她抬眸看向自己兒子,語氣里帶著幾分戲謔的無奈:“這件事是皇上親自定的,我說不讓你去,就能不去?你若真不想去,便去明德殿找你父皇,學那些市井婦人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不定他心一軟,就收回成命了。”
這話本是隨口調侃,沒成想昭明玉書竟當了真。他臉上的慌亂漸漸褪去,眉頭緊緊皺起,真的開始琢磨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轉頭看向陸南葉,語氣里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認真:“母妃,這方法……真有用?” 他話沒說完,卻已抬腳往殿外走,看著那架勢,好像真的要去承德殿試一下。
陸南葉上前一步,伸手就揪住昭明玉書的耳朵,掐著那點軟肉:“你去!有本事現在就找根白綾上吊!我告訴你,就算你吊死過去,你父皇也會讓人把你抬進朝堂”
“能不能長點腦子?老娘有時候真懷疑,當年生你的時候,是不是把你的腦子落下了!”
昭明玉書疼得齜牙咧嘴,半邊臉都繃得發緊,忙用右手去掰陸南葉的手腕:“母妃!您輕點!您可是陸家嫡女,注意儀態?”
“陸家嫡女怎么了?都要被你氣死了” 陸南葉手勁又加了幾分,見昭明玉書疼得直抽氣,才松開手,卻又瞪著他,“還有,閉嘴!別再問我怎么辦!老娘要是有辦法,昨天就攔著你父皇了,還用等到現在?”
說完,她理了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皺,眼底的煩躁才淡了些。她揮了揮手,語氣不耐:“趕緊滾!別在我跟前晃悠,擾了我的清凈。”
“母妃,您不能不管我啊!那朝堂里的人,個個都跟餓狼似的,您不管我,兒子下一秒就得被他們扒皮抽筋!我真的不想入朝……”
陸南葉被他纏得沒了耐心,猛地舉起左手,巴掌懸在半空,昭明玉書見狀,瞬間閉了嘴,連呼吸都放輕了。他縮了縮脖子,忙往后退了半步,賠著笑臉:“母妃,兒臣這就走,您好好休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說完,他轉身就往殿外跑。
“老娘自己都愁,算了,一時半會反正都不會出事,走一步看一步先,老娘找人給你算過,不是早死的命,應該不會有事。陸南葉開始嘀咕,見昭明玉書跑了。
大皇子府,夜梟一身黑衣,站在昭明宴寧旁邊,聲音壓得極低:“殿下,皇上突然讓二皇子入朝參政,還讓曹御史帶著二殿下,這分明是有意將二皇子推出來,與您分庭抗禮。”
“但是依屬下看,讓二皇子跟著曹御史,無異于把他架在火上烤,成了明面上的靶子。殿下真正該提防的,其實是三皇子。”
昭明宴寧正把玩著一枚和田玉扳指,聞言冷笑一聲,指腹摩挲著玉上的紋路:“昭明云淵?他才九歲,乳臭未干,要對付他易如反掌。” 抬眸,眼底滿是不屑,“更何況,外祖一家如今全力支持我,母后在宮中也為我鋪路,他一個無依無靠的稚子,不足為懼。”
話鋒一轉,語氣中又添了幾分冷意:“真正棘手的是昭明玉書。陸南葉素來與母后不和,陸家又手握兵權,若不能將這兵權攥在手里,始終是個隱患。”
夜梟眉頭緊鎖,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如今兵權大半在皇上手中,剩下的便在陸家。當年上官明遠若未主動交出兵權,我們或許還有機會從旁謀劃,可如今皇上已將兵權收回,再想從他皇上手中要出來,難如登天。”
昭明宴寧聞言,手中的扳指猛地攥緊,眼底劃過一絲狠厲的涼意:“難,不代表不行。不過昭明玉書和昭明云淵,這兩個人必須死。既然昭明玉書已經先跳出來了,眼下又不能立刻解決掉他,那就一步步,讓他徹底失去爭奪儲位的資格。”
他回頭看向夜梟,“宮里那邊,也該動手了,你去安排”
“一個連朝都要坐著輪椅上的人,絕無可能成為儲君”
“屬下明白”
太尉府,上官宸難得有興致,一早便讓言風搬來一張長桌,鋪好宣紙,研好墨,他自己則是握著一支毛筆,指尖懸在紙上方,正琢磨著該如何畫竹子。
剛有了點思緒,就準備落筆,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傳過來,聲音里滿是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