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宸他漫不經心的打了個綿長的哈欠,眼睛里還有些未散的困意,“三殿下這腿,壓就沒病,用不著看,半個月以后便能恢復從前。”
“不過嘛,這腿就算是能動了,三殿下也要在輪椅上坐些時日”
“你說什么?”昭明云淵猛地抬起頭,原本黯淡的眸子里迸出一絲亮色,但也只是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郁。他撐著輪椅扶手往前傾了傾身,聲音里滿是逼問:“上官宸,你從頭到尾都是裝的吧?你接近長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三殿下這話說的,我可沒費盡心思接近長公主?當初這樁婚事,本就不是我主動求來的,更何況圣旨上我要娶的人可是端靜公主,我也是成婚那天才知道新娘換了人”
頓了頓,目光落在昭明云淵那滿臉憤怒的臉上,心里暗自腹誹:這小子還真是不識好心,什么都不懂,倒學會了亂扣帽子。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三殿下,我們做個交易怎么樣。這個交易只有你我二人知道,即便是長公主那里,也絕不能透露。”
“哼,現在不裝了?”昭明云淵死死盯著他,胸腔里翻涌著怒火。因為腿的緣故他站不起來,只能將怒意全都凝在眼底,那目光里淬著寒氣,竟隱隱透出幾分殺意。“我絕不會與你做交易,更不屑與你這種心口不一之人為伍!”
上官宸不是沒有看到昭明云淵看他的眼神,不過他可不在意,就是多給他看兩眼,他也沒什么吃虧的地方。
“三殿下如果想要保住性命,最好跟我做這個交易,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你這條命能留到什么時候。”
“你敢!”昭明云淵死死攥著輪椅扶手,手指恨不得要嵌進木頭里。胸口劇烈起伏,聲音里滿是咬牙切齒:“上官宸,你果然是個陰狠毒辣的小人!當初第一次見面,我就該往你的脖子咬去”
“殿下既然知道我是小人,便該清楚,小人做事從不論敢與不敢,只論做與不做。”
“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有資格談其他的。皇后與大殿下的人,這些日子在你殿外轉了多少圈,殿下不會真以為是來看望你的吧?”
然后又上前一步,聲音壓得更低:“你若真有個三長兩短,長公主這些年為你做的,可就全成了笑話。”
話說到這個份了,昭明云淵要是腦子還不清楚,他可真不打算跟昭明云淵糾纏下去了也懶得跟他再糾纏,然后就開始準備走。
“等等!”昭明云淵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帶著幾分不甘的僵硬,“你到底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上官宸的腳步頓在門檻邊,背對著他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沒有回頭,語氣又恢復了先前的散漫:“今天我困了,等哪天我心情好了,在跟殿下說”
又補了上一句,語氣里帶著點若有似無的提點:“還有一些我要提醒殿下,盯著你的人可不止皇后一家。
若想一輩子躲在長公主身后,做個靠人庇護的廢人,那殿下盡可以擺爛,若不想,就好好想想該如何抓住眼前的機會。”說完,便抬腳跨出殿門,只留昭明云淵一人望著他的背影。
上官宸的腳步聲剛消失,十三便悄無聲息地出現。
昭明云淵攥緊輪椅扶手,眼底的陰郁尚未散去,又添了幾分警惕,“十三,去盯緊上官宸,他對長姐心思不純,說不定還藏著別的心思。”
十三抬頭,目光掠過自家殿下緊繃著的側臉,猶豫了片刻,還是低聲勸道:“殿下,大駙馬說的不是沒有道理。您如今最要緊的是先護住自身安危”
而另一邊,出了門的上官宸,原本是想直接回公主院子。走了兩步,忽然腳步頓住。調轉了方向,繞了個彎,徑直往竹院走去。
上官宸斜倚在竹院亭子旁邊的軟榻上,周身多了幾分松弛。右側的石桌上,放著剛洗好的葡萄。
一片竹葉打著旋兒落下,恰好停在他手上。幾乎是同時,一道玄色身影出現在軟榻前,衣料上繡著細密的荊芥暗紋,在月光下若隱若現。
“嘗嘗我今天剛讓言風去買回來的。”上官宸頭沒有抬起,拿起右側碟子中一顆飽滿的葡萄,手腕輕輕一揚,那葡萄便帶著水珠朝荊芥飛去。
荊芥腳步未動,只稍稍一抬臂,穩穩接住那顆葡萄,指腹觸到果皮上的涼意,無奈道:“小少爺,您這習慣倒是半點沒改。每次見我,都要這么試一次,我真怕哪天反應慢了,就被您這好意給送走。”
他說著,晃了晃手中的葡萄,目光落在果皮上晶瑩的水珠上,帶著幾分打趣的警惕。
上官宸聞言,終于抬眼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他隨手又抓起一顆葡萄,剝了皮便往嘴里送,聲音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放心,今天的沒加料。我自己都在吃,還能害你?”
荊芥順著他的動作看去,見他喉結輕輕滾動,確實將葡萄咽了下去,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他咧嘴一笑,露出幾分爽朗,也將手中的葡萄丟進嘴里,他順勢在石凳上坐下,又拿起碟子里中的葡萄。
荊芥最是精通器械機關和毒藥破解,一手暗器功夫更是使得出神入化,布置陷阱時許多老手都要栽跟頭。
也正因如此,他穿的衣服衣擺、袖口、腰帶夾層里有著數十個暗袋,里面藏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拿不出來的東西。鬼主意也是最多,平常總能出些歪招。
“小少爺,三殿下中的毒我查了。跟您之前猜的大差不差,這毒叫半時散,性子烈得很,只要沾了肌膚滲進血脈,半個時辰內就能攻心斷脈,神仙難救。”
“但這毒有個破綻,若是事先服過特制解藥,再觸這毒,人會立刻嘔出黑血,接著昏死過去,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回天乏術。”
“哦?這么說,三殿下倒是比看上去的不太一樣,也沒有那么好拿捏。”
“可不是嘛!”荊芥,又拿了一顆顆葡萄丟進嘴里,聲音壓低了些,“您看他對您那不太友好的模樣,指不定心里還打著別的算盤,您可得多留個心眼。雖然說您現在跟長公主的關系不一樣,但是長公主是長公主,三皇子是三皇子。
“而且我琢磨著,長公主怕是早就知道這毒是三殿下自己弄的,就依照長公主的性子,如果三皇子的毒是別人下的,她不會只是想辦法把三皇子弄出宮這么簡單”
他咂咂嘴,又添了句:“不過有一點,這姐弟兩在瞞外人這件事上,倒默契得很,小少爺,長公主連你都沒說,哈哈哈哈”
“你什么時候對我媳婦那么了解”上官宸眼睛盯著荊芥。
“不了解,不了解,我是聽忘憂說的”荊芥看著自家小少爺那看著他的樣子,跟看情敵一樣,就立馬找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