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告御狀!上官宸你來這承天衛,分明是仗著家世胡作非為!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真當自己比我們這些憑軍功上來的人高一等?”
上官宸斜指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抬眼時,語氣里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你說的倒沒錯,投胎這事兒,我確實比你會。”他頓了頓,目光掃過范一舟漲紅的臉,添了句,“這輩子若是學不會,便記牢了,下輩子投個好胎,爭取投到大富人家。”
“至于告御狀…你盡管去,不過很可能皇上的面你都見不到,就直接消失了”
范一舟被這話刺,雖然被他按著,但是手還是指著上官宸:“你…你威脅我!”
“威脅?”上官宸低笑一聲,笑聲里帶著幾分涼薄,捏住范一舟的手腕的手,稍稍一用力直接讓他痛得皺眉。
片刻后,上官宸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他才慢悠悠松開手,抬手拍了拍自己。
“你現在才看出來?”
還特地側過身,給范一舟讓開了一條路,眼神里都是玩味:“去吧,不是要告御狀么?對了,好心勸你一句,多找些人聯名簽字。你一個人的話,太輕了,輕到能讓你悄無聲息地消失,連個替你喊冤的人都沒有。”
范一舟目光突然轉向一直在旁邊的溫尹。看著溫尹自始至終都沒說一句話,臉上更是沒半點表情。他指著他聲音里帶著失望與憤怒:“溫尹!你就眼睜睜看著他這樣胡亂搞承天衛?你有資格做將軍嗎?”
話落,他不等溫尹回應,猛地轉身,帶著滿腔的憋屈與不甘,頭也不回地出了演武場,剩下的幾個人也跟著出去了。
溫剛尹剛要開口,就聽見上官宸的調笑聲先傳了過來:“溫將軍,看來你在承天衛這幾年,混得也不怎么樣啊。”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溫剛尹,笑意更濃:“竟能被一個校尉指著鼻子罵,一點將軍的威嚴都沒有,哈哈哈哈。”
“大駙馬,末將有些不明白,你到底在盤算什么。你剛剛是在故意激怒范一舟,就好像……生怕他不肯去告御狀。”溫尹被上官宸這樣笑話他也不生氣,反倒是很認真的問。
上官宸的笑聲漸漸收了,他直起身,目光忽然變得銳利起來,像極了看著獵物的樣子:“溫將軍,你還記得你跟我介紹北辰衛時說過的話嗎?”
見溫尹微怔,他繼續道:“你說,北辰衛是軍中最野的一衛,可你沒說的是,軍隊里最忌諱的就是拉幫結派,北辰衛里的老兵太多了,仗著自己資歷老,早就目中無人。”
“溫將軍今年不過二十有八,在那些老兵眼里,終究是個后輩。若是他們真的敬你這個將軍,方才范一舟就絕不會當著我的面,敢那樣指著你罵。”
“畢竟動手的是我,不是你。”上官宸語氣冷了幾分,“更何況,我今早進營時,明明都在操練,訓練場上卻還有人東張西望看熱鬧,連基本的軍紀都守不住,這還叫軍隊?”
說著,他又隨手拿起桌上的名冊:“我昨日是晚上進的承天衛,沒有一個崗哨察覺到異常。溫將軍,你自己說說,現在的承天衛,要紀律沒紀律,要凝聚力沒凝聚力,反倒是那些小團體,一個比一個抱團緊密,真要遇上事,他們能靠得住?”
“范一舟要告御狀,正好。他這一告,才能把承天衛里的這些爛瘡,全都翻到臺面上。”
“大駙馬的意思,我懂。承天衛如今的積弊,我不是看不見,只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會滿盤皆輸。”他抬眼看向上官宸“大駙馬想怎么做,盡管說。”
“溫將軍這話就見外了。你是承天衛的將軍,問我一個閑散的二世祖做什么?我不過是來看個熱鬧罷了。”
“大駙馬不必自謙。”溫剛鄭重地拱了拱手,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先前我確實對大駙馬有所輕視,今后承天衛的事,我全聽大駙馬的,只求能讓這支隊伍好起來。”
溫尹的表情非常認真跟嚴肅,上官宸就來了這么一會便能點破承天衛現在存在的問題,之前他人微言輕的改不不了什么,但是現在有上官宸在就不一樣了。
上官宸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忽然笑了,沒接他的話,反而指了指桌上茶:“以后你這營帳里的茶葉,能不能換些好的?這茶太澀了。”
說著,他從子里面摸出一疊厚厚的銀票,拍在溫尹身上,“讓人拿著去采買些好茶,順帶給嫂子,還有大侄子,多買些點心、筆墨紙硯的,別過得那么扣扣搜搜”
上官宸來承天衛之前,特意讓忘憂細查過溫尹的底細。為人正派,朝中不少人想拉他入伙,都被他干脆拒絕了,也正因這份剛直,他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明里暗里的絆子從沒斷過。
按溫尹如今的官職,俸祿本足夠養家,日子該過的也能算的上體面。可偏生他兒子自出生起就體弱,日日離不得湯藥,買藥的花費跟喝水一樣,硬生生把家底耗空了。
換作別人,早就尋借口另娶了,再生個康健的孩子,可溫尹從沒有過這念頭,只是默默扛著。就連他營帳里待客的茶,都是旁人篩剩下的碎渣,泡出的茶湯淡得近乎透明,要不然就澀的要命。
看著上官宸給的銀票,溫尹眼底閃過一絲動容,卻還是推了回去:“大駙馬,買茶葉哪里用得了這么多?至于我家中的事,我自己能想辦法,不敢勞您破費。”
“行了,別跟我客氣”上官宸把銀票又往前推了推“我給你銀子,不是要賄賂你,你家的事,我來之前早查得一清二楚。只有把家里安頓妥當了,你才能心無旁騖地管承天衛,接下來要做的事動作可不小”
溫尹握著銀票的手猛地一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神里瞬間燃起希望,聲音都帶著顫:“大駙馬,求您個事,我聽聞您懂醫術,能不能……能不能給我兒子看看?他才那么小,日日喝苦藥,我實在不忍心……”
上官宸看著他急切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淺笑,語氣卻沉了幾分:“你這話倒是問晚了。我來承天衛前,已經去過你家。你兒子不用日日吃藥,他那不是病,是中了毒。”
溫尹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震驚,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你放心,毒我已經解了,好好休養些時日,就能跟尋常孩子一樣跑跳。”上官宸話鋒一轉,眼神變得銳利,“倒是你,該好好想想,你兒子年紀這么小,究竟是誰,會對一個孩子下這種狠手?”
溫尹也顧不上想不想誰下的手,只知道自己兒子沒事了,眼眶微微發紅,聲音里滿是激動:“真……真的?我兒子沒事了!”這話音未落,他竟直接屈膝跪了下去,要給上官宸磕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