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宸指尖搭在昭明玉書的手腕間,不過片刻,眉頭微蹙,收回手沉聲道:“你家殿下體內(nèi),有能讓人短時間內(nèi)情緒急劇放大的藥。”
元寶守在床邊,看著自家殿下雙目緊閉的模樣,心都揪成了一團,聲音帶著難掩的急切:“大駙馬,這藥……這藥會不會傷了殿下的身子?有沒有什么后遺癥?”
“放心不會。”上官宸語氣稍緩“而且這藥效已經(jīng)散的七七八八了。只是這藥耗損心神,他現(xiàn)在應該是很疲憊,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睡上一夜,明天就會恢復正常。”
“元寶,今天你家殿下一直都在府里,哪里也沒去過,更沒有收到過什么所謂的字條。這話,你記死了嗎?”
元寶心頭一凜,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忙不迭點頭,神色也變得鄭重起來:“大駙馬放心,奴才明白!府里的下人,自打上次您提醒過殿下,就全換了一遍,嘴風嚴實得很,絕不敢將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上官宸緩緩頷首,神色稍緩:“這樣便好。我先回府了,在這待太久不太妥。”他頓了頓,又叮囑道,“等你家殿下醒來,務必轉(zhuǎn)告他:沉住氣。何家小姐已然平安回府,并無大礙。往后無論旁人如何問,哪怕也務必咬死了,他今天沒有出過府。”
“奴才記下了,定當一字不差地轉(zhuǎn)告殿下!”
上官宸出了二皇子府后,沒有回長公主府,去了攬星樓。
“小少爺,您這眉頭都快擰成疙瘩了,想來事情不小。”說著,她打了個懶洋洋的哈欠,語氣卻帶著幾分通透。
“小少爺不覺得,自己像是棋盤上被人推著走的棋子?事事跟著別人的布局轉(zhuǎn),被動得很。依我看,有時候與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反倒能占得先機。”
“這個夜明怎么還不來,是不是年紀大了,走不動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一道不服氣的嚷嚷聲:“你才老了!我明明還是個少年郎,哪兒就年紀大了?”
夜明一眼瞪向蟬衣,語氣憤憤:“你見過二十好幾的老頭能跑這么快?那宅子老遠了,趕回來,我連口氣都沒喘勻呢!”
“行了,別斗嘴了。”上官宸目光掃過二人,語氣沉了下來,“殷殤那邊,到底怎么樣了?”
夜明聞言,臉上的嬉鬧之色瞬間褪去,神色凝重地走上前:“小少爺,您可真神了!您怎么就料到殷殤會出事?我按您的吩咐趕去那宅院,殷殤被人廢了,下半輩子怕是再也不能碰女人了,血流了一地,慘得很!”
“跟在他身邊那個叫什么,額…對齊肅嚇得全身哆嗦”
上官宸眼底的冒著冷意:“給二皇子把脈的時候,我便察覺他體內(nèi)被下了藥,太蹊蹺,那背后的人就一定會有后手”
“小少爺,有一點我不太明白。殷殤雖然是靖南太子,可就算是他跟二皇子結(jié)了仇,在我們長晟的地界上,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更何況他如今被廢,形同斷了根基,一個太監(jiān)可當不了皇上,雖然靖南君主,確實只有殷殤這一個親兒子了,可靖南宗室子弟眾多,旁支血脈更是不少,那些人早就盯著那個位置。
“殷殤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傳出去他這太子之位可就保不住了,只要有一點腦子,他都知道這件事只能他自己咽下去”
上官宸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笑意:他自己不會說但是有人會替他說,靖南君主可不是個仁善的主,自己的親兒子被鄰國皇子廢了!
“你覺得他會坐得住?或許不會立刻對長晟動兵,但必然會借此事發(fā)難,逼皇上處置二皇子”
“朝堂上的那些想抓二皇子小辮子的人,一定會推波助瀾,再給這事情添一把火,到時候,就算皇上想息事寧人,也不可能。”
夜明聽著上官宸的這番話人都震撼了“好算計”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公主府了。”
他邁步走向門口,又回頭瞥了眼夜明和蟬衣,語氣帶著幾分叮囑:“盯著點大皇子府的人。”
“屬下明白!”
看著上官宸的身影消失了,禪意才緩緩開口:“這盤棋越來越復雜了,不知道小少爺是還想被人推著走還是想成為下棋的人?”
夜色已深,何府卻依舊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巡夜護衛(wèi)的腳步聲,透著一股緊繃的沉靜。
何宗正在收到言風消息之后,便傳令全府按兵不動,還特意囑咐所有人都把嘴閉嚴,之后便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上官宸身上。
他家女兒本就因為宋志輝的事,名聲受了些影響。這要是傳出去她失蹤過,那女兒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以后再也沒法抬頭做人。
長晟朝雖比較開明,雖說女子地位比以前高了些,可世人對女子的聲名依舊苛刻的可以說是近乎殘酷。
何宗正和自己夫人守在何晚月床邊,目光落在女兒面色不是很好的臉上,眼底滿是自責與悔恨。若非他一時疏忽,女兒怎會遭此難?
“晚月,是爹爹對不住你。”他低聲呢喃,抬手想觸碰女兒的臉頰,卻又怕驚擾了她,最終只是輕輕拂過她額前散亂的發(fā)絲。
床榻邊,何夫人見自家老爺這般模樣,也不敢出聲勸慰,只能強忍著淚,怕自己要是哭了,恐怕老爺心里更不好受,最后輕輕的為自己女兒掖了掖被角。
長公主府寒曦院的燭火也還亮著,上官宸站在門外看著里面的光亮,把不好的情緒都壓下去了之后。
輕叩了三下房門,不等里面的回應,便推門而入。昭明初語正坐在案桌前看書,燭火映得她眉眼溫潤。
上官宸什么也沒說,徑直走上前,將她緊緊抱在自己懷里。他力道不輕,帶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倦怠,臉頰埋進她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