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月!晚月!!!”
昭明玉書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聲驚呼,額頭上、后背上全是汗,濕乎乎的衣料貼在身上,都能擰出水來,黏在身上又冷又膩。他胸口劇烈起伏,眼底滿是驚魂未定的惶恐。
守在外間的元寶聽見動靜,連忙推門進來,快步上前,語氣里滿是擔(dān)憂:“殿下!您醒了?可是做了噩夢?”
“何家小姐!何晚月怎么樣了?”昭明玉書一把抓住元寶的胳膊,力道大得驚人,元寶疼得臉皺巴巴的,心里嘀咕:殿下啥時候有這么大勁兒了?
“殿下您別急!”元寶強忍著胳膊上的疼,連忙回話,“何小姐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大駙馬已經(jīng)派人送她回何府了,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說著,他把上官宸特意囑咐的話原封不動轉(zhuǎn)述,昭明玉書緊繃的脊背稍稍放松,里衣濕透后傳來的涼意,讓他打了個寒顫,混沌的腦子也漸漸清醒過來。
他松開攥著元寶的手,揮了揮手,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你先出去吧。”
元寶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心里愈發(fā)擔(dān)憂,卻不敢多勸,只躬身應(yīng)了聲“是”,輕輕替他掩上房門退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昭明玉書一人,他失神地坐在床沿,腦子里反復(fù)回放著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何晚月那被殷殤脅迫時,那雙盛滿絕望與恐懼的眼睛,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揪得他陣陣發(fā)疼。
他都不敢繼續(xù)往后想,如果他再晚一步,會發(fā)生什么后果,他不能就這么等著,必須要做一些事情。。
猛地攥緊拳頭,眼底燃起一絲堅定。他要親自去何家一趟,問問何晚月的心意。若是她愿意,他便立刻去求父皇和母妃,求他們下一道賜婚圣旨,他要護著她,再也不讓她受半分委屈。
大皇子府內(nèi)格外安靜,書房還有一絲光亮,夜梟穿著一身沾著血腥氣的衣服,特意繞開了值夜的下人。將染血的衣物投入炭火盆,看著布料化為灰燼,才換了身干凈的衣服,往書房去。
書房內(nèi),昭明宴寧慢悠悠地逗弄著架上的八哥。那八哥通人性,見他抬手便蹦跳著啄食,發(fā)出清脆的“殿下、殿下”的叫聲。
夜梟推門而入,腳步聲極輕,卻還是沒能逃過昭明宴寧的耳朵。耳朵微微一動,眼眸都未曾抬一下,手上逗弄八哥的動作依舊從容,語氣平淡得聽不出情緒:“說。”
“事情已處理干凈,接下來是不是要按原計劃將事情透出去”
“透?”昭明宴寧終于抬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為什么要透?”
“殷殤膽子大到敢在長晟境內(nèi),對我朝大臣的家眷下手,玉書出手,不過是見義勇為,替天行道,雖說動手重了些,廢了他的子孫根,但說到底,都是殷殤罪有應(yīng)得。”
夜梟聞言,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還是趕緊回應(yīng)道:“殿下說得是”
“你還有得學(xué)。”昭明宴寧轉(zhuǎn)過身,燭火映在他臉上,一半明一半暗,眸色很冷,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耐人尋味的算計,“很快,殷殤就會主動來找我們。”八哥好像是聽懂了他的話,撲棱著翅膀叫了兩聲。
夜梟手微微收緊,明白了自己主子的深意,不主動出擊,而是守株待兔,等著對方送上門來,不費一兵一卒牢牢掌握主動權(quán),這盤棋下得穩(wěn)、更妙。
昭明玉書身體還沒緩過來,臉色透著幾分蒼白,眼底還帶著淡淡的青黑。元寶看著他這副模樣,實在放心不下,便勸道:“殿下,您身子還沒大好,我去宮里告?zhèn)€假,今天就別上朝了”
“不用。”昭明玉書擺擺手,聲音還有些沙啞“備好車駕,我要進宮。” 他必須去找母妃,這事拖不得,一想到何晚月,他心里便坐立難安。
只要他母妃同意了,那他再去找何晚月,原本他確實是想先去找何晚月的,不過他覺得他母妃這塊骨頭太難啃,所以還是先找他母妃說說。
早朝時辰還沒到,大家都還在寒暄。何宗站在大殿下,眼下也同樣泛著青黑,精神頭蔫蔫的,可臉上卻強撐著平靜,不愿讓人看出端倪。
直到昭明玉書走進殿內(nèi),何宗正才抬眼瞥了他一下,神色淡淡的,就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
反倒是昭明玉書,目光一落在何宗正身上,便有些挪不開了,眼神里藏著幾分局促,那模樣分明就是有事。
這細(xì)微的舉動,恰好落在了不遠(yuǎn)處的昭明宴寧眼里。他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勾,眼底掠過一絲玩味。
昭明宴寧緩緩邁步,朝著昭明玉書的方向走去,無聲無息。
“玉書”他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兩人聽清,語氣帶著幾分似笑非笑,“看你這臉色,昨夜沒休息好?” 說著,他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不遠(yuǎn)處的何宗正,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你這頻頻看著何大人,倒是奇了,難不成是在想何家小姐?”
他輕笑一聲,聲音里帶著幾分刻意的揶揄:“說起來,何大人的愛女確實是個妙人,要不然也不會一來就被靖南太子惦記上了。”
這話一出口,昭明玉書攥緊了拳頭,心里更堅定了要娶何晚月的念頭。
昭明宴寧見他這副模樣,眼底的笑意更深,卻沒再繼續(xù)說下去。
整場早朝,昭明玉書都有些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的都是求父皇母妃賜婚的事。好不容易等到散了朝,他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便急匆匆地朝著自己母妃宮里去。
寢殿內(nèi)陸南葉還賴在床上,睡意正濃。春熙輕手輕腳地進來回話,說昭明玉書來了,她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慵懶帶著幾分不耐:“讓他等著,我再睡會兒。”
昭明玉書等的著急,見春熙出來,連忙快步上前,語氣急切:“春熙姐姐,母妃醒了嗎?”
“殿下,娘娘還想再睡會,您到前廳去等吧。”
“母妃怎么這么懶?這都什么時候了還睡,平常不是起的挺早?”伸手就推著春熙的胳膊,“好姐姐,你再進去幫我喊一喊唄,我有急事找母妃!”
春熙架不住他軟磨硬泡,只好又轉(zhuǎn)身進去。陸南葉不滿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嗔怒:“我是他親母妃,讓他等一會兒怎么了?就讓他等著!”
“今天老娘沒睡飽,說什么也不出去!”她翻了個身,語氣更沖,“平常我喊他來見我,他哪回不是不情不愿的?今兒個主動找上門,準(zhǔn)沒什么好事!讓他在外面好好等著,等我睡夠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