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正廳,映出三道人影,上官明遠只覺得如芒在背,旁邊的上官宸和昭明初語目光灼灼地盯著他,讓他都覺得是不是自己做賊了,被這兩個人這么盯著。
他不自在地起身,走了兩步,可誰知,他剛一動,那兩道視線便如影隨形般挪了過來。
“長公主還有臭小子,你們今日一大早便興沖沖地趕來府中,既不飲茶,也不說話的,就這么盯著老夫看,到底是為了什么”
昭明初語聞言,側頭與上官宸交換了一個眼神,眼底閃過一絲默契的笑意。上官宸清了清嗓子,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眼神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著自家老爹:“爹,兒子沒料到您年輕的時候,那么浪蕩不羈啊!”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語氣里滿是調侃:“什么人都敢勾搭,關鍵是還真讓您勾搭上了,以至于人家到現在都對您念念不忘,甚至由愛生恨,連帶著對整個上官家都帶著敵意。”
這話一出,上官明遠臉上的從容瞬間僵住,瞳孔微微一縮。一個人影驟然浮現,他猛地抬眼看向上官宸,眼神復雜,帶著幾分震驚與難以置信,仿佛在說:你怎么會知道這些?
“臭小子!你胡說八道什么!”上官明遠反應過來,連忙板起臉,故作威嚴地呵斥道。
“爹,您就別不承認了!”上官宸絲毫不怕他,反而笑得更歡了,“我和公主都已經查到了,您當年那段情史,可真是夠精彩的。嘖嘖嘖,說您一句‘渣男’,怕是都不為過吧?”
若不是長公主在旁邊坐著,上官明遠早現在絕對會脫下自己的鞋子,朝著上官宸身上招呼過去。他現在是又氣又笑:“我可是你親爹!真的是太寵你了,寵的你無法無天,現在都敢爬你爹頭上了?”
“哪寵了,您那打我打的可不少。”上官宸身形微側,有些嫌棄他爹說的話“爹你就別藏著掖著了,我也不笑您,現在這都是自己人,您就直接說吧”
“您跟蘇清焰到底之間發生過什么?免得日后我跟公主,被人暗算了還不知禍根在哪。”
“父親大人,阿宸說的對,我也很好奇,知道的越多對我跟啊宸也有好處”
昭明初語的聲音輕柔響起,那聲“父親大人”是她第一次這樣稱呼上官明遠。上官明遠抬眼望去,見她眉眼間依稀有先皇后的影子,清冷中帶著幾分溫潤,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暖意,方才的火氣也消散了大半。
他沉默片刻,喉結滾動,終是緩緩開口:“是我對不住如今的皇后,也就是蘇清焰。”
“爹,你還真跟她有過一段感情糾葛?”上官宸眼中滿是訝異,看向父親的目光頓時變得復雜,“你當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什么看上,我就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一切都是誤會”上官明遠立刻擺手否認,語氣急切中帶著幾分懊惱,“當年是我認錯了人。”
“初見的時候,我離的很遠,我誤將先皇后認成了蘇清焰,只那一瞥便記在了心上。等我后來知道那人不是蘇清焰而是先皇后,一切都太晚了。”
他指尖微微發顫,似是回憶起往事,神色添了幾分悵然:“蘇清焰早已恨我入骨。
“她既知曉我認錯人,也知道我喜歡的人是先皇后,又到后面我也清楚了先皇后與皇上的情意。知道自己沒有可能,也就默默的走開了,也不愿再與蘇家有任何牽扯。也是在那之后,我才遇上了你娘,踏踏實實娶了你娘,安安穩穩過起了日子。”
“渣,真是渣啊爹。”上官宸聽完,忍不住咋舌,看向父親的眼神里都是嫌棄,“我說蘇清焰為什么處處針對上官家,原來病根在你這兒!她遇上你這么個認錯人的糊涂蛋,也真是夠倒霉的。”
“還有你把我娘當成備胎呢!拿我娘給你這個糊涂蛋療傷!”
“你這話說的簡直混賬!你把你爹我當成什么人”上官明遠猛地一拍桌案,“什么叫把你娘當備胎?我對她你娘是一片真心,要不然也不可能娶你娘,怎么能因為那些糊涂事,就全盤否定我跟你娘之間的感情?”
“當年遇上你娘時,我早已與蘇家劃清界限,對先皇后也只剩敬重與愧疚”
“爹,您覺得這話能騙得過我?”上官宸挑眉,眼神里帶著戲謔,一副我了解的樣子“您敢拍著胸脯說,如今想起先皇后,心里半分波瀾都沒有?那份誤認的執念,真就半點沒殘留?先皇后恐怕就是您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
“你…”上官明遠是真的想抽這個皮小子。
昭明初語聽完這一些,反應雖然不是很大,不過現在她才算真正明白,蘇清焰對上官家的敵意并非無緣無故的。
被錯認、被辜負,心上人心中藏著別人,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姐姐,換做任何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子,都難咽下這口怨氣,更何況是素來要強的蘇清焰。
她抬眸看向上官明遠,語氣帶著幾分探究:“有一事我還是不明白,既然蘇清焰當年喜歡的是父親大人,為什么最后會爬上我父皇的床?”
上官明遠聞言停下要打上官宸的動作,神色沉了沉,眉宇間染上幾分復雜:“公主若想知曉緣由,該去問蘇家,問那位老謀深算的蘇老國公。”
昭明初語輕輕頷首:“我明白了。”
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上官宸也無意再跟他父親掰扯。更何況現在不走等著他爹抽他呢。
他轉身看向昭明初語,眼底帶著幾分篤定:“我們走吧。”
昭明初語點頭應下,跟上他的腳步。上官宸自然地伸出手,牽住她的手,兩人并肩而行,身影漸漸遠去。
上官明遠站在原地,望著那兩道相攜離去的背影,滿心的欣慰。他望著天空,低聲呢喃,語氣里滿是釋然:“這樣……也算是了卻我一樁最大的遺憾了。”
衛行簡是被刺骨的疼驚醒的,意識回籠的瞬間,胸腔處的傷口跟被火燒一樣,痛感順著身體竄上頭頂,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破碎的記憶碎片猛地涌入腦海,他對著昭明清瑜說的那些話,昭明清瑜眼中那殺意,以及她拿劍,刺入他胸膛。
“咳……咳咳……”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醒了?”一道冷厲的聲音驟然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怒意。
衛行簡偏過頭,看見衛靜之端坐在床邊的木椅上,面色沉峻。臉上沒有半分欣喜。
不等衛行簡緩過勁,衛靜之猛地一拍桌案“衛行簡!你是不是沒腦子?長公主是什么身份?你也敢肖想?還敢癡心妄想,要兩位公主?”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蠢貨,不僅毀了你自己,還會連累整個衛家,若不是看在老夫的的份上,你還能好好躺在這!”
“爹……我……”
“別叫我爹!”衛靜之厲聲打斷他,“明年的科舉,你也不必再做指望了。皇上的意思已然明了,此生絕無可能讓你入朝為官,你就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