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嚴厲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岸上的學子們頓時噤聲,紛紛低下頭,不敢再言語,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方才喧鬧的氛圍瞬間變得死寂,只剩下池子里此起彼伏的水聲和喘息聲。
“二殿下呢”
“董副院長,二殿下剛才還在這,不過現在好像往女學那邊去了”
“女學?”董川猛地提高了聲音,語氣里滿是焦躁,“他這個時候去女學做什么!”眼下池子里的鬧劇愈演愈烈,上官宸是真的失控了,就院子里的這些根本攔不住,他本指望二殿下,兩個人經常混在一塊,能讓上官宸冷靜下來。可偏偏在這最關鍵的時刻,人卻不見了蹤影!
董川氣得手指都在發顫,他指著庭院外的方向,對著學子們連連催促:“你們!快!立刻去把護院叫來!讓他們快些過來,把池子里的人給我分開!必須分開!”他生怕再耽擱片刻,真要鬧出人命,到時候無論是太尉府還是丞相府,青山書院都擔待不起。
“是”,轉身就朝著護院房的方向去,董川則站在原地,望著池子里仍在扭打的身影,眉頭擰成了死結,二殿下啊二殿下,你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不在!
其實昭明玉書在上官宸扯衛行簡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看見了,原本還納悶上官宸不是跟他說,約了歲安去女學嗎?怎么又跟衛行簡在這?
沒等他上前,就見上官宸將衛行簡狠狠丟進了荷花池。水花濺起的瞬間,昭明玉書下意識想讓身后的侍從元寶下去拉架,可指尖剛動,又忽然頓住。
反倒對著元寶低聲囑咐:“你在這兒好好盯著,若上官宸沒吃虧,就別上前湊熱鬧;要是看見他落了下風,再立刻下去幫他。”囑咐完,轉身就朝著女學的方向快步走去。
隔壁的女學,從昭明初語進來以后所有的女學學生都不敢說話,因為昭明初語的氣場太強了,跟周圍的人根本不是一個級別,自帶一股懾人的氣場。
這里的女子皆是名門出身,最懂察言觀色,見長公主眉梢微凝,顯然心緒不佳,紛紛悄然往兩側退了退,將中間的空地讓出來,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昭明初語沒有看向眾人,反而是徑直走向前,指尖拂過攤開的書卷,目光落在落款“何晚月”三個字上——字跡清秀雋雅,筆鋒卻藏著幾分韌勁,倒不似尋常閨閣女子的軟媚。她抬眼掃過屋內的所有人,聲音清冷卻清晰:“哪位是何家小姐?”
“回公主,臣女便是。”
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人群中,一位女子緩步走出。屈膝行禮,動作行云流水,裙擺垂落的弧度都恰到好處,既不顯諂媚,也無半分局促,舉手投足間盡是良好教養熏陶出的端莊,一看便知是標準的世家貴女。
昭明初語的目光在她身上看似不經意地掃過,緩緩開口,語氣聽不出喜怒:“你的字寫得很好。”
“多謝公主夸獎”
屋內的氣氛因昭明初語的夸贊稍微放緩,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流螢快步闖進來。
聞聲抬眼,只淡淡看了流螢一眼。那眼神雖未帶責備,卻讓流螢下意識收住了急,定了定神才急聲道:“公主!不好了!駙馬他在隔壁和衛二駙馬打起來了!兩人現在還在池子里泡著,二殿下著急的還在外面等著,說駙馬像是吃了虧,讓您趕緊過去看看!”
昭明初語握著書卷的手指微微一緊,眉頭驟然蹙起,眼底瞬間掠過一絲冷意。她什么話都沒說,起身便往外走,帶起一陣清風。
女學里的貴女們本就豎著耳朵聽動靜,聽聞“駙馬”“打架”“池子”,一個個面露驚訝,相互交換著眼神。
見昭明初語快步離去,眾人也按捺不住好奇,紛紛提著裙擺跟上。
女學不讓男子進,但是不代表青山書院不能讓女子進去,更何況現在有長公主在前面,女學的貴女們自然也放心跟上,一個個亦步亦趨地跟在昭明初語身后,眼底滿是好奇。
昭明玉書在女學外面等著,雙手背在身后,腳尖不停點著地面,時不時探頭往女學里張望,滿臉焦灼。
直到看見昭明初語的身影,他才松了口氣,快步迎上去,語速快得像連珠炮:“歲安!你可算出來了!快些去書院后院,上官宸那混小子跟衛行簡打起來了,現在還在池子里泡著呢!你也知道,上官宸那脾氣天不怕地不怕,整個上京我也就只見你能管住他。
主要是衛行簡那人心眼多,一肚子陰謀算計,上官宸卻是根筋的直脾氣,再去晚些,指不定要吃多大虧!”
昭明初語壓根沒聽完他的話,腳下步子未停,周身的寒氣又重了幾分。身后女學的貴女們見了昭明玉書,忙紛紛屈膝行禮,口中輕喚“二殿下”。昭明玉書哪有心思應付,只隨意擺了擺手。
便快步跟上昭明初語的腳步,嘴里還在不停念叨:“你說這衛行簡也是,好好的干嘛要去招惹上官宸……”
現在的上官宸被三名護院死死拽住胳膊,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身上。而衛行簡雖然也狼狽,衣袍濕透,卻沒被人拉他,竟還朝著上官宸的方向撲,護院們擋在中間,冷不防就挨了他好幾拳,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還手,一邊是太尉之子,一邊是丞相之子,哪一個都得罪不起。
岸上的學子們依舊圍著看熱鬧,有人甚至趁著混亂,偷偷低下頭,從袖袋里摸出碎銀,湊在一塊低聲下注,沒人注意到,一陣清雅的冷香正順著風飄來,帶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直到那股香氣越來越近,低頭下注的學子才猛地抬頭,撞進昭明初語那雙覆著寒霜的眼眸里。
周身的氣場卻冷得讓人發顫。眾人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將碎銀塞回袖中,“噗通”一片跪倒在地,齊聲行禮:“參見長公主!”
董川壓根沒料到長公主會來,忙不迭地躬身要行禮:“參見長公主殿下。”
可昭明初語連眼角都沒掃他們一下,目光直直落在池子里的上官宸身上,看著他濕透的衣衫、臉上還有些傷,被護院拽著,手指悄然收緊,眼底的寒意更甚。
“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