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客棧二樓的客房內,光亮被遮得嚴嚴實實,只漏出些許曖昧的喘息。可這細碎聲響未持續片刻,便隨著一聲粗重的喘息戛然而止。
夏竹軟著身子靠在床榻內側,發絲凌亂地貼在汗濕的頸間,露出肩頭一片青紫的痕跡。她抬眼看向身側的男人,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嫌惡,嘴上卻漾開柔媚的笑意,聲音嬌軟得能掐出水來:“二爺果然勇猛,瞧著比先前更精神了。”
宋家二爺年近半百,發間已染霜色,此刻正捋著山羊胡,被夏竹的話哄得眉開眼笑,拍著胸脯得意道:“那是自然!比起宋志輝那小子,老子不知強上多少倍。他空有副好皮囊,實則中看不中用,哪及得上老子疼人?”
夏竹心底一抽,掩去眸中的怨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身下的錦褥。誰能想到,她當初防著宋志輝,卻沒料到栽在了這老頭身上。那日他借著酒意強占了她,毀了她的清白。
可事已至此,她只能忍辱屈從。后來宋志輝又找上門,她索性順水推舟,用了些手段瞞過了自己早已失貞的事實,讓宋志輝誤以為她仍是完璧之身。
夏竹在心底冷笑,她強壓下喉嚨里的惡心,再次揚起嬌媚的笑,聲音愈發柔膩:“二爺說的是,大少爺自然比不得二爺沉穩。”
宋家二爺被她哄得愈發得意,渾然未覺懷中人兒眼底深處,那幾乎要溢出來的恨意與算計。
“二爺,大少爺馬上便要迎何家小姐過門了。您說……大少爺當真能頂住何家的壓力,將來把奴婢接進宋府嗎?”
何家是什么人家?在朝中根基深厚,豈是宋家能得罪的?宋志輝就算再迷戀夏竹的身體,也絕不會傻到把這見不得光的私情擺到何家面前,惹禍上身。
他這大侄子,也只不過是圖新鮮罷了,對夏竹的熱乎勁一過,等何家小姐過了門,哪里還會記得這么個外室?
更何況,他太了解宋志輝的性子了。對外擺出一副強硬霸道的模樣,實則死要面子,內里卻是個沒主見的。尤其在他大哥面前,更是唯唯諾諾,連句重話都不敢說。就憑他這懦弱的性子,怎么可能為了一個下賤的女子,去忤逆大哥的意思,得罪何家?
“夏竹,你還是太天真了。你跟在志輝身邊也有些時日了,他的脾性你還沒摸透?”他傾身靠近,眼神里滿是洞悉,“你真當他會為了你,鬧得家宅不寧,還去得罪何家?”
夏竹聞言,低垂的眼睫猛地一顫,眼底瞬間掠過一抹陰狠,她咬著下唇,聲音哽咽,淚珠在眼眶里打轉,似落未落:“二爺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連您也打算棄了夏竹?你們一個個的,都只當我是玩物嗎?”
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像根羽毛輕輕搔在宋家二爺的心上。他本就對夏竹的柔媚身段上心,此刻見她泫然欲泣,胸口的燥熱頓時被勾了起來。
“傻丫頭,哭什么。”宋承安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腹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語氣放軟了幾分,“我怎么會不要你?不過是眼下時機不對,得先委屈你些時日,等風頭過了,自有你的好處。”話音未落,他的手已不老實起來,順著她的肩頸滑向衣襟,帶著粗糙的觸感。
夏竹強忍著躲開的沖動,假意順從地靠在他懷里,眼底的寒意卻愈發濃重。
回去的路上,宋家二爺嘴角笑意,在他看來,夏竹雖出身下賤,卻生得嬌媚,尤其在床上溫順承歡,倒是合他的胃口,就此舍棄確實有些可惜。
可這點不舍,在他的野心面前不值一提。一個卑賤女子而已,若能借她的手攪亂宋家大房,讓宋志輝身敗名裂,甚至拖垮整個大房一脈,那才是大快人心的事。到時候宋家的權柄落到他這一脈手中,什么樣的美人得不到?
大房壓在他頭上幾十年,他大哥打小就對他冷眉冷眼,府里的事情從不讓他插手,連下人看他的眼神都帶著幾分輕慢。這些年的憋屈,像塊巨石壓在他心頭,讓他喘不過氣。
可如今不一樣了,一想到宋志輝,他那自命不凡的大侄子,正寶貝似的捧著他玩膩了的女人,甚至還當那是塊無瑕的碧玉,宋承安就覺得渾身舒暢。
他大哥一生好面子,若將來這事敗露,看著自己培養的兒子,竟撿了他最看不起弟弟的殘羹冷炙,不知會氣成什么模樣?指尖在膝頭輕輕打著節拍,竟不自覺地哼起了小調。
太尉府,何晚月跟在昭明初語身后,看著這么一大片的竹林,難掩訝異。上京達官貴人家的庭院,多是栽些奇花異草裝點門面,這般成片種植竹子的,她還是頭一回見。
“這些竹子,都是駙馬親手種的。”昭明初語的聲音忽然響起,語氣平淡無波,目光落在竹梢間,修長的手指卻不自覺撫過身側矮竹的葉片,指尖沾了點細碎的竹露。
何晚月聞言一怔,心頭的疑惑更甚。她至今都不知道長公主今日約她的的用意,而且開口卻先提起大駙馬。
想到昨日在書院,大駙馬打二駙馬的樣子,實在難將他跟這種需要耐心的事聯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