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三殿下自小就跟著公主,素來就將公主的事視作頭等大事,但凡牽涉公主,反應都很激烈。今天的事,還望駙馬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記恨上三殿下?!?/p>
蘭序輕步上前,將藥膏遞到上官宸手上。她與流螢、沉璧三人,原是先皇后為昭明初語精心挑選的伴身侍女,自小便陪在昭明初語身側,一同長大。
三人各有所長:蘭序通醫術,流螢擅武藝,沉璧則心思最為細膩。方才昭明初語轉身去內室換衣時,目光曾在上官宸被昭明云淵咬傷的地方稍作停留,又不著痕跡地瞥了蘭序一眼——這細微的舉動,蘭序早已心領神會,當即取了藥膏來。
“不會,不會,三殿下還是個孩子,今天的事情也是我的錯”上官宸心里哪有什么記恨,現在全是后悔“我倒是怕三殿下記恨上我”
“駙馬,三殿下性子是敏感了一些,但是他能明白什么人對他好,什么人對他不好,來日方長”說完她也沒有再說其他的便退了下去。
“不知道長公主心里在想什么,長公主那么疼愛三殿下,我今天這么一遭,不會把她惹火了吧,那我以后在公主府不會睡柴房吧”
上官宸開始擔心自己以后的日子,雖然說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長公主發生什么,但是長公主現在可是掌握著他以后能不能有好日子的關鍵人物,不過他又想了想,長公主應該不會是那么小氣的人,看來以后還是少說一些話好。
昭明初語換好衣服,重新踏入時,正見上官宸坐在冰涼的玉磚上。他口中咬著紗布一端,另一只手攥著紗布另一端,正笨拙地往自己臂上纏裹,竟絲毫沒察覺有人進來。
等他總算將手臂草草綁好,低頭瞥了眼歪歪扭扭的結,低聲嘀咕:“怎么能綁的這么丑?算了,反正也沒人看。”
話音剛落,他抬眼便看見昭明初語無波無瀾的目光里。上官宸頓時語塞,喉結動了動,才勉強找了句話來:“公主,臣記得您今日還有事情要做,怎么還在這?”
“我在等你,昨天我就跟你說了,要你陪我去”
“有嗎?我怎么不記得了?”
出宮的馬車里,上官宸還在反復琢磨剛剛昭明初語跟他說的話,昨天有跟我說過去哪嗎?算了反正已經上了馬車,他也總不能不去。
他索性挪到馬車車窗邊,半倚著窗框向外望去,看街上往來的行人與商鋪,一陣陣清爽微涼的風拂過面頰。昨天一晚上沒睡,現在那股困意又襲來,沒片刻工夫,他便伴著馬車的輕晃,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另一側,昭明初語端坐在馬車正中,她目光未動,余光卻淡淡掃過窗邊睡得安穩的上官宸,眸底情緒難辨。
“流螢,馬車慢一些,不用那么著急”
“好,公主”
又過了片刻,馬車緩緩停在路邊。蘭序輕手輕腳掀起車簾一角,探進頭來低聲回稟:“公主,到地方了?!?/p>
“嗯。”昭明初語淡淡應了一聲,目光卻未移向車外,余光瞥見窗邊的人仍歪著頭,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便又補了句,“不急,等等。”
蘭序自然也看上官宸還靠在車窗邊,還睡得發沉,不由得暗自詫異——自家公主向來性子清冷,今日竟會為昨日才認識的上官宸這么遷就?
車外又等了些時候,在外面站著的言風看著自己旁邊馬車窗,閉著眼睛還在睡覺的自家公子,毫無動靜,心里開始嘀咕。
他太了解自家公子的睡性了,睡的這么沉怎么可能能那么快醒。自家公子好不容易被長公主看上了,若是因為這個?長公主不要他家公子了,那他家公子太不值了。
言風悄悄瞅準時機對著上官宸的后腦勺“啪”地拍了一下,隨即迅速縮回手,裝作若無其事地垂手立在一旁。
這突如其來的一拍讓上官宸猛地驚醒,他揉著發酸的脖頸坐直身子,一睜眼正撞見言風,當即皺眉道:“言風?你怎么在這兒?方才是不是你打我?”說著便捂著后腦勺瞪他。
“公子,您醒了啊,是不是做噩夢了,老爺知道今日公子就跟長公主出宮,特意讓我在宮外等著,我見長公主的馬車出來,就一直跟在旁邊”
上官宸看見言風那副故作無辜的模樣,心中愈發篤定——定是這小子動手打了自己。可他轉瞬間便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還在長公主的馬車內,忙不迭轉頭去看昭明初語。
誰知昭明初語根本沒理會他的意思,只淡淡掀了車簾,徑直下了馬車。上官宸見狀,也不敢多耽擱,連忙起身緊隨其后。待雙腳落地,他抬眼望去,只見前方府門門楣上懸掛的匾額,赫然刻著“丞相府”三個鎏金大字。
丞相府?上官宸心頭頓時有些突突,長公主來丞相府做什么,難道是她突然改變主意了,還是覺得衛行簡比較好?也是,衛行簡好像和長公主從小就認識,也應該算青梅竹馬吧?不舍得也正常。
可隨即又一個疑問冒了出來,不過長公主來丞相府,為什么要帶我來?不會是昨天衛行簡被打,覺得我沒被打想為衛行簡出氣吧?
上官宸腳步忽然往言風身邊挪了挪,壓低聲音叮囑“言風,你家公子要是待會被人打了,你動作快點,看長公主差不多氣消了,就趕緊上去攔著”
言風卻晃了晃頭,目光瞟向不遠處的茶樓:“公子,我就不隨你進去了。那旁的茶樓看著雅致,我去里頭泡壺茶等著,等你們出來了。”
他心里明鏡似的——長公主與自家公子如今算得上綁在一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怎會真在丞相府對公子動手?而且長公主看這樣子像是來找丞相府算賬的。
這般想著,言風又悄悄瞥了眼上官宸緊繃的側臉,暗自腹誹:自家公子這腦子,整日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