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越來越好奇,這個被上京城人嘲笑了十多年的廢物,究竟有什么本事,能讓昭明初語上心。他的預感向來很準,上官宸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
昭明宴寧手指微微一動,向旁站著的夜梟遞了個眼色。夜梟心領神會,悄然退到宴廳入口,抬手輕輕拍了兩下巴掌。很快,一群舞姬走了進來。
放下酒杯,目光掃過廳中旋舞的身影,語氣帶著幾分自得:“這些舞姬,是本宮特意為今日的晚宴找來的。尋常歌舞太過寡淡,便讓她們在短時間內編了這套劍舞,也好讓大家看看新鮮。”
話音剛落,舞姬們忽然同時抬手,將寬大的水袖往后一揚,原本藏在袖中的軟劍瞬間滑入手心,銀亮的劍身泛著冷光,一道寒光掠過,恰好映在上官宸的臉上。
上官宸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警惕。這些人絕不是普通舞姬!旋轉時腳步穩如磐石,全無尋常舞女的輕飄。
揮劍的力道更是精準得可怕,軟劍在手中既不晃蕩也不脫力,每一個動作都透著習武之人的利落。
大皇子這是……想試自己會不會武功?他心里瞬間明了,若真是想殺他,何必用劍舞這么惹眼的方式,分明是想借著意外逼自己動手。
一名舞姬忽然腳下一滑,身子朝他這邊踉蹌著倒來,手中的軟劍竟直直朝著他心口刺去!那劍速極快,尋常人若是不會武功,根本來不及躲閃。
上官宸瞳孔微縮,看著刺來的劍尖,袖底的手悄然攥緊,但他沒有動,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只維持著端杯的姿勢,臉色瞬間變得蒼白,那模樣,活像是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一般。
身旁的昭明初語瞳孔驟然放大,她看著軟劍離上官宸越來越近,根本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伸手去推上官宸的胳膊,想將他推開。可她畢竟是女子,動作哪有習武之人的劍快,指尖剛碰到上官宸的衣袖,劍尖已離他心口不足半尺。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昭明云淵身后的夜梟!不知道什么時候直接出現在了上官宸和歲安的前面。
劍“唰”地出鞘,只聽“當”的一聲脆響,夜梟的劍精準地磕在軟劍上,那柄朝著上官宸刺來的軟劍瞬間被打飛,落在地上。
地上的軟劍還在微微顫抖,晃得人眼暈。昭明初語眉頭依舊擰得緊緊的,手心早已沁出一層薄汗。
同一時間,上官宸猛地跳了起來,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幾步就躲到了昭明初語身后,聲音帶著幾分后怕的顫抖:“嚇死我了,公主……剛才那劍差點就刺到我了。”
主位上的昭明宴寧見狀,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抬手重重拍在案桌上,杯里的酒都濺出了幾滴。“胡鬧!”他厲聲喝道,目光掃過那名失手的舞姬,對著夜梟冷聲道,“夜梟,把這個毛手毛腳的東西拉下去!本宮不想再在府里看見她!”
那舞姬一聽,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連忙跪趴在地上,膝行著朝上官宸的方向挪去,一邊爬一邊哭,聲音嘶啞:“大駙馬!大駙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腳下滑了才失手……您行行好,幫我跟大殿下求求情”
她哭得聲淚俱下,很快就爬到了上官宸腳邊。上官宸心里卻泛起了嘀咕,大皇子明明下令讓夜梟把人拉走,夜梟到現在還不動,動作磨磨蹭蹭,半點沒有上前的意思。
這分明是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大皇子到底想干什么?是想借著舞姬的求饒,再逼自己暴露什么?
不等他細想,那舞姬突然伸出手,死死抱住了他的腳踝,眼淚混合著鼻涕,胡亂抹在他的衣擺上
“大駙馬您就可憐可憐我吧……”
“你別把眼淚往我身上抹!”上官宸是真的耐不住了,他素來愛干凈,連忙彎腰去扒她的手,“快松開!”
可他剛扒開一只手,那舞姬另一只手又纏了上來,活像塊甩不掉的膏藥。上官宸又氣又急,耐著性子扒了幾次都沒扒開,最后實在忍無可忍,抬腳輕輕一甩,他只用了兩分力,本想把人甩開就算了,沒成想那舞姬竟像沒有骨頭似的,順著他的力道往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下一秒,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那舞姬躺在地上,眼睛死死睜著,瞳孔放大,渾身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嘴角突然涌出一大口血,順著下巴往下流,身體便不再動彈。
夜梟快步上前,單膝跪地,手指在那舞姬鼻下探了片刻,又翻了翻她的眼皮,隨即起身朝著主位方向躬身稟報,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殿下,她已經沒氣了。”
咯噔一下,上官宸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瞬間大了一圈。他方才那一腳明明沒怎么用力,別說踢死人,就連讓她摔疼都勉強,怎么會突然死了?
大皇子這局可真狠,劍舞是幌子,失手是引子,這舞姬的死,才是真正等著他的陷阱!
昭明宴寧一聽這話,臉色瞬間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猛地站起身,幾步便走到尸體旁,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舞姬,又轉頭瞪向上官宸,語氣里滿是怒意:“上官宸!本宮今日好心設宴,請你與歲安來府中一聚,意在緩和關系,你竟當眾傷人性命!”
他伸手指著地上的尸體,“方才她雖失手持劍靠近你,卻并未傷及你分毫,不過是個失手的舞姬罷了!可你呢?竟對一個弱女子下此狠手!難道在你眼里,旁人的性命就如此不值錢,能讓你隨意糟踐?”
話音剛落,一旁的昭明清瑜也連忙湊了過來,看向上官宸的眼神里帶著幾分鄙夷,語氣卻故作惋惜:“上官宸,本宮知道你是太尉府獨子,如今又成了大駙馬,身份尊貴。可正因為如此,你才更該謹言慎行,恪守本分才是!如今鬧出人命,傳出去不僅壞了你的名聲,更是給皇姐抹黑,讓旁人說她御夫無方!”
聽著這兩人一唱一和,把草菅人命的帽子往自己頭上扣,上官宸心里又氣又冷,這陰招用得真是夠狠,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怒火,目光掃過地上的尸體,又抬眼看向昭明宴寧與昭明清瑜,語氣平靜“大殿下現在下結論還太早,用不著這么著急給我定罪。”
“我壓根就沒怎么用力,絕不可能打死人。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是真的被我踹死,還是另有隱情,總得查清楚了再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