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家幾兄弟就把錢帶了過來。
每家湊了個整數,五百,是他們所有的存款了。
葉三虎還向四弟借了三十。
葉芳菲把他們投的錢全部記在小本子上,葉四虎的最多,三千整。
她想了想,又去了一趟葉芳蘭那里,哥哥們都入股了,當然也不能落下唯一的姐姐。
葉芳蘭聽說妹妹要去南邊,和她男人商量后,湊了一千塊錢,說不要分紅,讓妹妹拿去用,掙了錢還她就是。
葉芳菲還不知道南邊情況如何,也不確定能帶貨回來,沒敢和姐姐吹牛,等掙了錢再說吧。
訂的是三天后的車票,葉四虎找關系幫他們買的臥鋪,雖然比硬座貴一半,但臥鋪相對來說更安全。
葉芳菲拿到票,立刻給沈占勛去了個電話,把車次告訴他。
而此時的沈占平,已經帶著小舅子登上了南下的火車。
他摸了摸內衣口袋的兩疊錢,又激動又忐忑。
干爸說,他朋友去一次南方都賺好幾千,沈占平沒有那么大的野心,讓他把這兩千塊錢翻個倍就行。
因為懷里揣著巨款,他眼都不敢合一下,聽著旁邊小舅子的打呼聲,他嚼了個干辣椒提神。
想起出門時劉文靜對他的叮囑,還說了很多騙子和小偷的套路,他更加不敢睡了。
打算等天亮了,讓小舅子在旁邊守著,他再瞇一會。
………
沈占平離開后,劉文靜一個人就有些忙不過來了。
雖然有兩個老太太幫忙打下手,但沒人幫著招呼顧客。
就在她手忙腳亂之際,干爸賈一周從天而降,接替了招呼客人的活。
劉文靜嘴甜的道過謝,又趕緊去后廚忙活了。
賈一周雖然心癢難耐,但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動手。
他一連在飯店幫了兩個晚上,等客人走完了,陪劉文靜收拾一下,說會話,就告辭了,非常的貼心,分寸也掌握的極好。
劉文靜送他出門的時候,說:“干爸,你天天在這里幫忙,干媽會不會說你?要不改天請她來店里吃頓飯吧,我和占平都喊了那么久的干爸了,還沒見過干媽呢,我們也想認識認識她。”
賈一周沉默了一會,才嘆道:“你干媽這段時間有些忙,等她空了再說吧。”
劉文靜笑著點頭,又好奇的問:“干爸,干媽在哪里上班呀?”
“在醫院搞后勤。”賈一周不想對心愛的女人說家里的黃臉婆,對劉文靜笑了笑,說:“趕緊回去吧,等你關上門我再走,免得你怕黑。”
“干爸,那你路上慢點啊。”劉文靜一個人住在這里,確實有點害怕,匆匆的回了飯店,把門從里面抵上。
賈一周看飯店的燈熄滅,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騎著自行車回家。
………
沈占平和小舅子到花城的時候,葉芳菲帶著兩個哥哥也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她這次帶了兩萬塊錢,用一個平常的行李袋裝著,很隨意的放在臥鋪床上。
葉二虎和葉三虎一個晚上睡,一個白天睡,兄弟倆輪流看著錢袋子。
葉芳菲什么都不用操心,餓了就吃,困了就睡,不困不餓的時候就看書,或者看看外面的風景,比在家里還舒服。
“小妹,喝點水吧。”葉三虎接了一茶缸子熱水過來。
“謝謝三哥。”葉芳菲喝了兩口,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在那里看書。
“小姑娘,你們也是到花城嗎?是去做什么呀?”對面中鋪的一個婦女笑問道。
葉芳菲看了她一眼,半真半假的說:“我們到花城探親。”
“哎呀,真巧,我也是去探親的,我兒子在那邊工作,我去看看他。”那婦女很健談,繼續問:“小姑娘,你們是哪里人啊?什么親戚在花城?”
“我們是蘇省的,去花城看朋友。”葉芳菲不是很熱情,說完就拿起枕頭上的書,結束了對話。
她對這個女人印象不好,話特別多,沒有一點分寸,就像村里的那些長舌婦。
葉芳菲不愛應付這樣的人,有那個時間,還不如看會書。
那婦女像看不懂別人眼色一樣,還在那里東問西問,打破砂鍋問到底。
葉芳菲實在被問煩了,把書蓋在臉上,裝睡。
對面的人才悻悻的閉了嘴。
………
沈占平和劉文江都是第一次出遠門,從火車站出來,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兩人都有些茫然。
“姐夫,咱們去哪里?”劉文江問道。
沈占平四處打量了一下,說:“先找個招待所住下。”
他話音剛落,就有一個矮瘦的青年過來問:“兩位同志,要住宿嗎?我家有地方,很便宜,一個晚上只要兩塊錢。”
他操著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很熱情,伸手就要幫他們提行李。
沈占平把行李放在身后,警惕的道:“不用,有人來接我們。”
瘦猴在火車站混,早就見慣了這樣的目光,聽他說不需要,聳了聳肩,又去找另外的目標了。
“姐夫,那個看著不像好人,咱們趕緊走吧。”劉文江今年才十九歲,別說花城了,就連市里都沒去過幾次。
剛才那個瘦猴突然出現,差點把他嚇尿。
沈占平心里也有些虛,那很多行人都往右邊走,他對劉文江使了個眼色,兩人也跟了上去。
來時劉文靜對他說,讓他們不要住在火車站附近,這里騙子和小偷多。
讓他們找個公家開的招待所入住,然后再打聽批發衣服的地方,還交代了進貨的流程。
總結就一句話,不要輕易相信陌生人。
兩人走了大半個小時,最后在一個老太太的指路下,才找到了一家招待所。
沈占平拿出兩人的介紹信,開了一個房間。
這時天已經快黑了,他們倆沒敢出去,在招待所隨便吃了點飯,就關上門睡了。
這一路沈占平都沒怎么合眼,現在安全到了地方,剛躺在床上就打起了呼嚕。
他怕錢被別人摸了去,連衣服都沒脫。
………
此時的東平市夜幕已經降臨,文靜小飯館里透出昏黃的燈光,廳里有一桌客人,后面的包廂里也有一桌。
今天早晨突然刮起了風,傍晚的時候又開始下雨,現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氣溫也隨著下降。
八點鐘的時候,大廳的客人吃過飯就結賬離開了,包廂的人還在喝酒劃拳,不知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賈一周看著外面的大雨,手指在褲縫上摩擦著,唇角微微勾起。
下雨天,留客天。這場雨下的真是時候啊!
連老天爺都在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