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那個輕淺的觸碰截然不同,不再是淺嘗輒止的試探,某種積壓已久的渴望,如浪潮般席卷而來。
他的唇舌溫柔而又不失堅決地深入,帶著他身上特有的、雪后松林般的凜冽氣息,瞬間將她牢牢包裹。
她下意識地想后退,可托在腰后手臂稍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輕而易舉地按在懷里。
男人的吻變得更深更纏綿,唇齒間的廝磨帶起一陣陣令人暈眩的酥麻,從相接的唇瓣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胸膛下傳來的、與她同樣失序的劇烈心跳,咚咚地敲擊著她的耳膜。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一切仿佛都在遠去,只剩下唇上滾燙的觸感。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自己快要融化在這個吻里時,秦巍才終于舍得稍稍退開。
兩人灼熱的呼吸在空氣里交織。
他的額頭輕輕抵著她,深邃的黑眸里翻涌著未退的濃稠情愫,像化不開的墨。
秦巍垂眸望著她,又眷戀地在女孩被吻得紅腫濕潤的唇上啄了兩下,看著那雙迷蒙的琥珀色眼睛。
“……去吧。”
然后才放開了手。
韓笑幾乎是落荒而逃,一頭扎進健身房,揮汗如雨地運動了很久,直至四肢沉重到抬不起來。
她坐在凳子上喘氣,手機震動了兩下,顯示了某個來自本市的陌生號碼。
韓笑只探頭瞧了一眼,就有汗水滴在屏幕上,把電話接通了。
韓笑:“……”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優雅溫柔、又帶著刻意矜持腔調的女聲。
“是笑笑嗎?”
韓笑記得這個聲音。
秦越的母親。
這人說話的聲音腔調頗為獨特,只聽過就必然有印象。
“……秦夫人,”韓笑懶洋洋地說道,“什么事?”
秦夫人停頓了一下,接著笑起來,“哎呀,你這孩子,叫得這么生分,我比你媽媽大兩歲,你喊我阿姨,或者伯母都可以——”
“請問有什么事?”
秦夫人似乎沒想到她這么不給面子,語氣有些不悅,但還維持著親熱態度。
“你也知道了吧,韓柔判刑了,阿越那孩子也跟我說了,以前是他豬油蒙了心,錯把魚目當珍珠?,F在他后悔得不行,整天在家里念叨你的好呢。”
“是嗎,”韓笑翻白眼,“我們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有事就直說。不然我現在就掛了?!?/p>
“那我也直說了,”秦夫人吸了口氣,“咱們兩家早有婚約,雖然之前對象弄錯了,但現在既然你也回來了,我就想著,不如把你和阿越的事定下來?畢竟大家知根知底,你和阿越也是同學——”
“首先,我有男朋友,”韓笑淡淡地說道,“其次,即使我單身,我也看不上你兒子。他確實沒劉峰那么惡毒,但他既沒腦子也沒擔當,這種貨色倒貼我,我都嫌占地方。”
“你、你說什么?!”
秦夫人聲音拔高了。
她當然知道秦越有種種毛病,但她自己可以教訓,卻容不得別人說這種話。
尤其還是這個丫頭!
“你這個沒教養的野種,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過就是在外面給人——”
聲音消失了。
韓笑抹了半天,終于擦完了屏幕上的汗,成功把電話掛斷了。
她擦了擦手,忽然覺得不爽,于是又給秦啟明發了個消息。
這家伙都說要帶著秦越來道歉了,結果還沒將事情真相告訴妻子,可真是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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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時后,秦啟明滿身疲憊從公司回家,一眼看到妻子在客廳沙發上,手里拿著幾張請柬。
“你可算回來了!”
秦夫人把筆往茶幾上一摔,“那個丫頭真是給臉不要臉!虧我還想趁著你五十歲生日讓她——”
她說著說著停下了。
因為丈夫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秦夫人張了張嘴,“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問我怎么了?你是不是去招惹她了?”
他聲音一沉,快步走過來。
“什么叫招惹!”秦夫人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想讓她來家里坐坐,緩和一下關系,要是能把她和阿越的事定下來,那是最好不過……”
“你瘋了?!”秦啟明厲聲打斷了她,“我不是跟你說過嗎!讓你離她遠點!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
秦夫人被他吼得一愣,隨即更加憤怒,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秦啟明!你沖我吼什么吼?!我這么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兒子!”
她指著秦啟明的鼻子罵道:“你看看現在外面都傳成什么樣了?阿越的名聲都被韓柔給毀了!誰家少爺有個罪犯當未婚妻的……”
“阿越才過了十八歲生日,他那幾個堂哥堂姐,都二十多了也沒訂婚,你急什么??。俊?/p>
秦啟明氣急敗壞道,“而且你找人就算了,我說過了,你不能惹韓笑,那是我們惹不起的人!我本來計劃要帶阿越去道歉的!好不容易她同意了,現在全被你毀了!”
“我知道你們要道歉,”秦夫人抿嘴,“阿越以前說話難聽,得罪了她,道個歉也應該的,你們做你們的,我發我的邀請,怎么了?而且聽她那語氣,八成是給哪個老頭子當了——”
啪!
秦啟明目眥欲裂,一巴掌扇在妻子臉上,“你還不明白,你這個蠢貨!你是不是當著她面說這些話了?!”
他這一下幾乎用盡全力,秦夫人的臉頓時高高腫起,整個人都被打得頭暈目眩,踉蹌著摔在沙發上。
“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你知不知道她背后的那個男人是誰?!但凡他……”
秦啟明聲音都顫抖起來。
秦夫人咬了咬牙,“還不是你不告訴我?!你要是早告訴我——”
“我告訴你,你信嗎?!看看你現在這樣子,你根本不會相信,你更會到她面前胡言亂語,自以為是地揣測他們的關系!”
秦越恰好放學回來,見狀大驚失色,“媽?!怎么回事?爸爸你——”
他父母感情向來不錯,爭吵都很少見,更別提動手了。
“你這畜生!”
秦啟明看到罪魁禍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大步走過去,一把揪住秦越的衣領,將他拖到秦夫人身邊。
“快去換衣服!待會兒就出門,去給韓笑道歉!磕頭道歉!”
“不是早都說好了嗎!”秦越被勒得喘不過氣來,掙扎著問道:“我都同意道歉了!畢竟我以前有些事確實做得不對,但磕頭是怎么回事?!”
“不想死就照我說的做——”
“我不!”秦越怒道,“她毫發無損,柔柔還判得那么重,指不定是那個男人在背后搞鬼……”
砰!
秦啟明暴跳如雷,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他知道兒子皮糙肉厚,這下更是完全沒留手,秦越慘叫一聲,身體重重地撞在旁邊的多寶格上。
額頭磕著堅硬的紫檀木棱角,鮮血瞬間涌了出來,順著臉頰流下,觸目驚心。
“你那個未婚妻所為性質惡劣,法院依法判決,公平公正!以后你再說這種話,我就把你打死。”
秦越捂著腦袋說不出話來。
“我告訴你!那是董事長的女人,是我們秦家未來的家主夫人——”
秦啟明眼中沒有半分心疼,“但凡你以后還想在西京混下去、不、但凡你還想在這個世界上喘氣,你就得把她當祖宗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