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陷入死寂。
“哈!老秦,你是不是發燒燒糊涂了?這可不好笑!”
秦夫人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董事長?你們天潮集團的董事長?那是神壇上的人物!他能看上——”
“能。”
秦啟明冷冷打斷了她,“我知道那勞斯萊斯是他的,最初我也不確定他們的關系,所以沒和你們說,后面發生的這些事卻讓我意識到,必然是他出手了,否則沒那么順利。更重要的是,我去總部見了他本人,表達了給韓笑道歉的想法,很明顯,他們就是那種關系,正經的情侶關系。”
秦夫人臉上血色褪去,“不,不會的……”
她之前想過許多可能性,也萬萬沒想到這一種!
秦啟明閉上眼,“而且他都快三十了,之前沒談過一個對象,連床伴都沒有,我看他們倆也是好事將近,若是韓笑再大幾歲,說不定現在都要結婚了!”
“完了,”秦夫人雙腿一軟,癱倒在地毯上,眼神渙散,“我還罵了她,雖然她早早掛斷——”
秦啟明早有心理準備,聞言還是氣得七竅生煙,“蠢貨,你這個蠢貨!”
他抓起茶幾上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別惹她!你偏不聽!你是不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啊?!”
他又抓住秦越的衣領,“魏子顥是你的朋友,對吧?你猜猜他怎么死的?他的船怎么就在公海爆炸了?”
秦越臉色煞白,“你是說……”
“船壞了也不是沒有救生艇,他和他那些保鏢全都死得干干凈凈,你覺得是巧合嗎?”
秦啟明幾近癲狂,“你再胡言亂語,那就是我們的下場,不,不用他動手,我現在就弄死你們,省得連累我!”
秦越被父親這副模樣嚇壞了,一時間什么都說不出來。
若是論力氣身手,他年輕力壯,不會遜于父親,可是他根本不敢忤逆秦啟明,也只能干站著挨打。
這會兒頭還在流血,腦袋更是嗡嗡地疼。
“現在,”秦啟明冷冷地說道,“跟我過來,我再給你講講我們的家主以前都做過什么事。”
-
黃昏時分,千尺廊后街的宅邸。
正院東側的獨立花廳,沐浴在夕陽的余暉里,室內光線柔和,空氣里彌漫著陳年木料的幽香。
秦啟明一路沉默著,帶著臉色蒼白的秦越,跟隨前面引路的管家,走過曲折迂回的小徑,抵達了廳堂。
當他跨過那高高的門檻時,幾乎踉蹌了一下。
在鼎盛當了十多年的總經理,作為地產行業的資深人士,秦啟明自詡見多識廣,見過各種豪宅和頂級會所。
但當他的目光觸及屋內的陳設時,瞳孔還是不受控制地劇烈收縮,呼吸都停滯了半拍。
他早就知道家主在千尺廊后街有宅院,秦家的多數人對此也都有耳聞,只是有資格進來的并不多。
秦啟明自然明白這宅子的價值——那已經不僅是金錢能衡量的東西了。
但哪怕對此有心理準備,在抵達宅院之后,他也不止一次為眼中所見的景象感到震驚了。
現在,他心里再次卷起驚濤駭浪。
支撐屋頂的立柱,在燈光下泛著金黃光澤,紋理如水波流動,那是真正的金絲楠,且是只有皇室才曾動用的老料。
如今如今市面上,即便有錢也只能買到小塊碎片,而這里,竟然是用作整根的棟梁!
廳內擺放的太師椅、條案、花幾,色澤由赭紅過渡到深紫,木紋行云流水,其間甚至能看到清晰可辨的鬼臉紋路。
秦啟明頭皮發麻。
那是最上等的海南黃花梨。
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人工種植的新料,而是早已絕跡的野生油梨。
毫不夸張的是說,這隨便一把椅子的價格,在拍賣會上都能換西京市中心的一套大公寓,而這里……擺了一整套。
這哪里是會客室,這簡直是用絕版的寶物堆砌出來的金鑾殿。
在這驚人的富貴之間,某種權勢和威壓的氣息,已然撲面而來。
秦啟明只覺得渾身發冷,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僂了幾分,額頭上的冷汗還沒擦干又冒了出來。
大廳中間,一個年輕女孩坐在主位上,饒有興趣地翻看著古籍畫冊。
另一個男人坐在她旁邊,正在看手機。
以他的身形氣場,哪怕沒有抬頭往這邊看,無形中都散發出一股壓迫感。
“韓小姐。”
秦啟明快步上前,聲音顫抖,帶著掩飾不住的惶恐,“……董事長。”
他也看得非常明白,秦巍讓韓笑坐在主位,也擺出了態度,今天的主角是她。
秦啟明低著頭,不敢去看前方的兩個人,只能將視線死死釘在那些昂貴得嚇人的地板上。
“……秦先生。”
韓笑慢悠悠抬起頭,“你好。”
她的語氣很自然,聽起來也沒什么情緒。
秦啟明卻是越發緊張了,不由回頭看向旁邊的兒子。
秦越仍然面無表情地站著,似乎沒有半點要說話的意思,整個人好像都開始神游了。
秦啟明不由大怒,一腳踹在秦越腿彎上,“你這個畜生,見了長輩們不知道問好的?”
韓笑低頭喝了口茶,覺得有些滑稽。
從血緣關系上說,秦巍是秦啟明的堂弟,當然也是秦越的堂叔,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長輩。
不過——
自己和秦越是同校的同學,年紀也相仿,論理說自然是平輩。
可如果自己和秦巍是情侶關系,那就也能算是秦越長輩。
“叔叔。”
秦越沒站穩,被迫跪了下來,“……嬸嬸,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