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什么？

話音淡然，在星空中掀起一陣微風，吹向所剩無幾的薄薄血霧。

霧氣擾動之下，本就脆弱不堪的血色臉龐更加模糊了。

就在這最后一刻，

血懷終于清醒過來，驚駭到極致的同時，眼底突然生出一絲悔意。

八階，星極八重？！

立地九階，無視百萬年沉眠？！

剛剛突破，便能將他從九天之上拖拽而下？！

其中任何一項，都遠遠超過他以往對于天魔一族的認知！

無相天魔，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

這是徹頭徹尾的妖孽，絕非他能招惹的存在！

錯了，從一開始便錯了，錯得離譜！

一絲悔意迅速放大，變成無盡悔恨。

如果一開始沒有貪功接下旨意，族中后輩便不會白白送死；如果一直聽幽冥命令行事，沒有自作聰明，祖地也不會被一掃而空；如果剛才沒有得意忘形，以血海傾覆星河，也不至于被硬生生拽下九天......

可惜，沒有如果！

“無相天魔......”

血懷眼眸倒映青年身影，搖晃的血霧臉龐上突然閃過一絲恍然明悟。

無相天魔，并非真的無相，只是所有見過其真面目的敵人，全都死了。

——包括他自己！

嘭！

血霧飄散，灰燼拋灑九重天。

【擊殺怪物，武道空間經驗 50億，可用時間增加50億年】

龐大數字，從虛幻面板上跳過，以致于青年都愣神一瞬。

“50億？”

李青山雙目精光爆射，即便是早有預估，也被這夸張的數字沖擊得心神一蕩。

七階100萬，八階1000萬，九階1億......

按照他原本估算，十階異族的經驗應該是在10億左右，現在足足翻了五倍！

“因為境界是被邪神強行拔高的，沾染的邪神氣息更多，所以經驗也要更多？”

想到異族十階的由來，李青山心底多多少少有了些猜測。

面板，本身就是在針對邪神，被邪神眷顧得越多，身上的“怪物”屬性自然越深。

50億經驗，算不上有史以來最高的收獲，因為還有“天衍玉書”的55億珠玉在前。

只不過，天書乃心魘魔祖至寶，僅此一件。

而十階異族......

金光，陡然從青年雙眸亮起，照向四方血色星空。

.......

與此同時，九天之上。

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高懸九天對峙，原本劍拔弩張的人族尊者、血肉代行者，此刻竟然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后......

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同款的驚愕！

血懷，就這樣沒了？！

盡管是被血肉魔神提拔上的九天，盡管被拽下九天有輕敵大意的緣故，但......死了就是死了！

堂堂十階，被剛剛突破九階的青年給斬了！

幽冥猩紅眼眸瞬間瞪大，目光死死盯向青年腳下。

星河，流淌在九重天內，正在快速向腳底收攏，一對腳掌仍然踩在第九層天幕之上。

星極九重天，沒錯！

九階之后，根本沒有具體境界劃分，一切以天幕壁壘、乃至九天之上的高度衡量。

萬族作為眾神信徒，需要靠神主提拔九天，而天魔一族則是褻瀆神靈，妄自攀登九天之上。

但眼下，

剛剛突破的無相天魔，明明還未踏天而起，卻已經能斬殺十階血懷！

“天魔妖孽......”

再一次念叨出這四個字，幽冥表情變換不定。

從一開始接下任務的輕松，到歸墟海潰敗后的暴怒，再到邪角祖地覆滅時的鄭重以待，直至此刻......

哪怕以血肉代行者一貫的混亂、癲狂，內心也禁不住沉重起來。

天魔妖孽的每一次出現，都在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短短數十年間，對于他經過的漫長歲月而言，連一個眨眼的功夫也算不上！

“此子不除，必成后患！”

瞬息間，濃郁殺意從幽冥眼底一閃即逝。

不過，身體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冷冷打量對面老人一眼。

“老狐貍，無相天魔真是你布下的暗手？”

“呵呵！”

智輝收斂眼中驚愕，胸膛一挺，手捋胡須道：

“老夫早就說過，拭目以待！”

嘴角，止不住上揚，一縷得意毫不掩飾地流出。

“你......”

幽冥雙目紅得幾欲滴血，面色冰寒如獄。

一時間，氣氛再次沉默下來，兩人似乎又一次陷入對峙當中......

.......

九天之下，血色星空中。

轟轟轟！

空間，如同脆弱的琉璃穹頂，在遠超極限的能量轟擊下，一片接一片地炸開、崩裂！

每一次破碎都伴隨著撕裂宇宙背景音的爆鳴，被卷入其中的隕星帶、乃至小型恒星系，瞬間就被狂暴的能量余波碾作齏粉，散入暗紅星空中。

嗤啦——！

一道純粹由星辰匯聚凝練而成的“星河之劍”，劃破血色星空，以難以捕捉的軌跡高速穿行。

而就在其周圍，

破碎的空間夾縫中，一道道恐怖攻擊圍追堵截，穿透層層空間襲來。

遮天蔽日的腐爛巨掌，裹挾著腥風穢雨；烙印詭異紋路的慘白骨刺，鋪天蓋地攢射；沾滿黏液的扭曲觸手，呼嘯著洞穿星河......

上百團詭異血光，過百名十階異族，緊追不放。

嘶吼、尖嘯聲，炸響星空。

“太上天魔！還想重現當日的僥幸么？沒有那討人厭的星界風暴庇護，你能逃到幾時？！”

“哈哈哈，不過剛踏上九天的菜鳥而已，難道還想逃過我等的圍獵？”

“桀桀桀桀……今日就用你的星河殘骸，向偉大的血肉神主獻祭！”

......

......

就在喊殺聲越發混亂、狂躁之時，

突然，所有人同時噤聲，星空為之一靜，連帶揮出的攻擊也凝滯一瞬。

“血懷死了？無相天魔？！！！”

聲聲驚疑，自一道道空間夾縫中響起，隨即過半詭異血光驀然轉身遠去......

前方，正在疾馳的“星河之劍”忽地一頓，顯露出白衣...沒有白衣！

太上全身破破爛爛，狼狽不堪，趁著攻擊間隙，凝望遠去異族背影，面上滿是困惑。

“無相天魔是誰？”